朱高煦似乎听得她的声音有点怪,定睛一看,便见她的眼角挂着眼泪,竟然低着头哭了起来。
“提到了李姑娘不幸身世,告歉了。”朱高煦忙道,他伸出手稍作犹豫,又缩回来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李楼先接过手帕,轻轻揩了两下脸颊,忽然手指一颤,说道:“妾身把王爷的手帕弄脏了。”
“无妨,李姑娘别太伤心。”朱高煦好言道,“人生总有坎坷,你得往好处想。”
“多谢王爷。”李楼先道。片刻后,她又“嘤嘤嘤”地小声哭起来,肩膀又是一阵抽动。
朱高煦一时间不知再能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她。他也是觉得这大名鼎鼎的当红戏子很怪,第一回中毒了,第二回好不容易见面,又在这里哭了起来。
她哭了一会儿,又赶紧道歉,哽咽道:“对不住王爷,搅了您的兴致。妾身方才想起夫君,那么多年有家不能回,却只能逃亡在那深山野林之中。一时没忍住伤心……实在对不起。”
朱高煦一脸恍然,隐隐猜到了一点她的意思。他便沉住气,问道:“你的夫君姓甚名谁,犯的什么事?”
果然李楼先马上就回答道:“夫君姓陈,名兴旺,祖籍湖广、后来才迁到云南昆明府。夫君失手杀了人,但他不是坏人。当时苦主恃强凌弱,先欺负了他……”
朱高煦沉吟道:“不知我能如何帮上你?”
李楼先站了起来,然后跪伏在桌案旁边,拜道:“王爷明鉴,此事已过去七八年了,陈家早已倾家荡产、赔偿过苦主。妾身听说亲王遇到喜事,会做善举,曾有王爷上书请旨赦免一些封地罪犯之例。妾身叩请王爷,念在妾身夫君本性良善,求王爷请旨赦免他的重罪,好让他能回家来。”
朱高煦听到这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的心里还带着后世的影响,在那时候、世上的坑特别多,所以朱高煦的防备心还是比较重的。当一个人莫名其妙地靠近自己时,他会下意识以为别人是来骗钱或是怀着甚么歹意……当知道对方的意图了,心里却能放心不少。
朱高煦想了想道:“大概在今年深秋初冬,王妃会给我生一个小王子或小郡主,到那时,我便上书报喜,请旨赦免云南府一些犯人的罪,把你夫君的名字加上去。”
李楼先听罢一脸喜色,急忙磕头道:“王爷大恩大德,妾身举家没齿难忘!”
“只要陈兴旺真的不是恶人,本王不过举手之劳。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可以干这种善事。”朱高煦道。他又沉吟道,“杀人偿命而已,为何会祸及家眷?”
李楼先道:“因夫君逃走了,所以官府就籍没了陈家,还让陈家家眷分去各家做了奴婢丫鬟,却仍然没有抵去夫君的大罪。”
那厮自己杀了人逃走,连累了妻子,李楼先竟然还为他求情!朱高煦也懒得多过问,做了个扶的动作:“请起来罢,沈夫人说,你今天酉时会登台,快去准备准备,好多人喜欢李姑娘的戏哩。”
李楼先接连叩谢,说道:“等夫君回家了,妾身定叫他去给王爷磕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