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活下来的康顺臣、李琦、朴景武的双手都被绑了起来;贤惠翁主因为穿着活动不便的长裙、又是个弱女子,没有被绑。他们被押送着,先离开了此地,往北面的荒山上走。
……先行的一队人马,翻过了两座荒芜的山丘,到了一片树林里。在那个戴大帽的“杨先生”下令之后,大伙儿便停下来休息。
没一会儿,御史李琦的面前,放上了两块石头,然后放上了一张木板。片刻之后,纸墨毛笔等物都陆续摆上来了。
“解开他的手。”杨先生下令道。
杨先生和气了一些,看着李琦道:“劳烦李御史写一封亲笔奏章,大概就写:你方从朝|鲜国启程不久,便水土不服,生了重病,只好先返回朝鲜国养病,待身体稍好后,再返回京师。”
“你们是赵王的人?”李琦皱眉问道。
杨先生道:“李御史不要多问。你只要照我说的写,咱们就送你去安顿;北面的象山中有一座山寨,地方都收拾好了。等事情稍定,李御史该做甚么官、还做甚么官,诸事都与你不相干。”
李琦问道:“你们想凭借使节的衣冠、印信,用刺客伪装成朝|鲜使节和女子,然后行刺圣上吗?”
杨先生不置可否,语气变得冰冷:“李御史若不听劝,咱们这么大的事已做下了,有啥不敢干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在这时,一个汉子上前来,说道:“没想到朝|鲜国,还有那般貌美的娘|们,眼下反正也没用了!杨先生不如赏给弟兄们,快活快活?要不杨先生您先享用……”
杨先生转头一脸怒气,看了他一眼。汉子悻悻一拜,退后了几步。
李琦见状,叹了一口气,低声劝道:“杨先生,你看底下都是些甚么人,您觉得能成事?事已至此,不如弃暗投明,揭发那心怀叵测的藩王,说不定还能将功补罪哩!”
杨先生道:“少废话!那些武夫好色贪财,不是很寻常么?”
李琦又道:“那你们逃走的两个人、只是好色贪财?你们所为之事,本来便容不得半点差池,可现在已经逃走了两个人、还有官军军士!事已泄|露,杨先生还不悬崖勒马么?”
杨先生冷笑道:“咱们这些人曾歃血为盟、指天发誓,更还有家眷为质,哪会轻易背叛?走失的两个人,必是去追逃兵了。
即便追不回来那个官军军士,以士卒的作为,必是先返回山海关,禀报他们的上官;然后卫所的人再上急报,驿传北平布政使司或京师。咱们只要这几天在驿道上设伏,拦截信使,大可弥补过失。”
李琦继续不厌其烦地劝说道:“杨先生可得三思!只要及时回头,真不是一定会死;但你们这个谋划,根本成不了!甚么歃血为盟,能比得上大明朝廷的威严吗?参与密事的人太多了,总有胆小多心的叛|徒,必败无疑!
还请杨先生迷途知返,不要心存侥幸一条道走到黑,本官带尔等去告|密如何?”
“你写不写?”杨先生问道。
李琦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唉”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写!”
他提起笔便按照“杨先生”的要求写文。他在信中提到:圣上登基之前,臣未曾与圣上相识;而今却深受圣上信任、委以重任,然朝|鲜国水土不同于大明……
李琦写完了奏章,杨先生拿起来大致看了一遍,然后稍稍吹干了墨迹收起。
“不要……”忽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
二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汉子正拽住贤惠翁主,欲往林子里拖!那个朴景武大急,刚要冲过去,就被两个大汉按翻在地,连嘴也被堵住了。
“住手!”杨先生过去呵斥道,“目无军法,为何体统!”
一个汉子道:“弟兄们提着全家脑袋为王爷卖命,王爷若在,必也会把这娘们赏给俺们。”
贤惠翁主竟然没有哭,她的脸色惨白,虽口音不准,却能大致说清楚话:“大凡有志之士,必有大抱负、德才兼有,先生计谋大事,应不齿为这等下作之事。”
杨先生果然十分受用,指着汉子们道:“王爷怎么叮嘱你们的?”
一个声音冷不丁道:“俺们听说有人跑了,走漏了消息。”
“惑乱军心者,斩!”杨先生怒道。
就在这时,忽然林子外面传来了一声“呜……”的号角声。众人无不诧异。
片刻后,“隆隆隆隆……”的马蹄声仿佛平地的惊雷,从四面突地响起了。
“哪来的人马?”有人惊慌地大声道。但周围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