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姚芳得到消息,日军总兵力在八万以内,人数比明军多得多。但是斥候反复打探之后,确定日军各部都在河流的西侧,并未在横面展开太宽;敌军放弃了横面宽度上的包抄优势、而增加大营纵深,显然对明军的战力也有比较充分的估计。
双方各数以万计的军队规模,距离在五里地,这样的形势让大战无法避免了。谁敢忽然全军撤退,必定会在追击之中、造成军队混乱与辎重损失。
此时明军中军对日军也有一些了解,通过斥候队见到的旗帜家徽判断,盛庸知道了日军的部署。西面是大内家的人马;中路是斯波氏、山名氏等大名的联军;东面是细川氏等部。
战场的东侧是一条河,河对岸仍然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地带,视线很开阔。只有西侧的钵伏山,可能会有一些战术计谋上的意外。
因为钵伏山东麓,下边地势不高、比较缓和,越往上越陡峭。兵若从山林里突袭对方侧翼,那是有可能办到的。
不过以日军的马兵状况,就算突袭明军侧翼,破坏力可能也不会太大。步兵则太慢了,冲出山林后的进攻突然性会大大降低。
盛庸观摩了许久,便率一队骑兵从左翼返回中军正面。这时平安、柳升等人也骑马迎面而来。
平安等人在马背上抱拳执军礼,纷纷说了简短的客套话。盛庸回礼,径直说道:“趁天气晴朗,明天一早便开战。”
“盛大帅痛快人。”平安微笑道。
盛庸没理会平安,指着柳升身边的一员武将道:“张指挥使,你明日不要去前方了,率部在左翼部署,准备反击树林里出来的日军兵。”
柳升将目光挪到了姚芳脸上,“大帅得到了甚么消息?”
盛庸摇头道:“我猜的。”
平安对柳升道,“安远侯不知道,盛大帅看起来像正人君子,实则狡诈得很。”
柳升并不想得罪盛庸,听到这里情十分尴尬,没敢搭腔。
平安便又道:“左翼那大内盛见,实际有些本事见识,他的不幸、只不过是遇到了平某人,才落得要硬着头皮对阵的下场。大内盛见既然懂些兵法,他当然不会放过用兵这种手段;而今看来,只有那山上的树林里可能用得上兵。”
柳升附和道:“平将军言之有理。”
平安瞧了一眼盛庸,说道:“咱们盛大帅的主意,我帮他说出来罢了。你看他一声不吭,肚子里面却全是坏水,老在琢磨,你说这人……”
盛庸道:“此役之首功,非平将军莫属。”
平安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反而接不下去了。
盛庸一脸严肃道:“望诸位明日继续勠力,尽心尽力,不负圣上重托。”
大伙儿纷纷抱拳道:“末将等遵命。”
“驾!”盛庸吆喝了一声,赶紧骑马离开。这时平安的声音又道:“我明日作甚?盛大帅可是主帅。”
盛庸头也不回地说道:“骑兵不是几乎全都归你麾下了?”
诸军营的正面,此时仍能看到零星游骑活动。盛庸往北跑马一阵,便勒住战马,四下眺望。平坦的大地上,中间有个稍大的村庄,四处还有一些散落的房屋。放眼看去,能看到一些稻田、菜地,以及干旱未开垦的荒地,稀疏零星的乔木和灌木,偶尔可见小池塘。几处又小又矮的小丘上,种满了树木。
人们若不回头看后面尘土滚滚的军营,只看前方的开阔地,竟是一派宁静的田园景象。
胜算几何,早已在盛庸心中掂量了多次,当然是胜算大的仗,他才会想办法求战。然而,只要没到真正分出胜负的时刻,盛庸心中便一直挂怀着、等待着。
夜里盛庸亲自叮嘱轮值的武将,在四面部署明哨暗哨,防备日军袭营。不过好在一夜无事。夜里偷袭毕竟不能出动太多人马,易酿成混乱;真正能分出高下的,还是次日投入主力的会战。
天色渐渐泛白了,四面一片喧哗。号角声、人马的嘈杂笼罩在大地上。清晨的空气有些潮|湿的凉意,但地面干燥,看来又是一个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