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行大吃一惊,终于忍不住看向她的脸。此时那美丽的娇颜已全无血色,颤抖的身子已站不直,但那双水雾的眼眸依旧痴痴的看着自己。
李莫愁望着任天行气若游丝的说:“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任天行双目赤红,只是摇头。他已经知道,此毒的猛烈已经超乎想象,自己无论如何也救她不得。
李莫愁脸上带着泪痕,她不知道任天行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但这都不重要了,她左手轻轻抬起,轻抚他的脸,柔声说:“没事的,每个人都……都要死。我能在临死前见你一面,再也没有遗憾了。”
洪凌波已经哭成泪人,嘶声叫道:“师父,你不要死,不要……”
双儿在楼上泪眼汪汪的看着李莫愁,满腔的怨恨在此刻转为怜惜,李琦愣愣的望着她出,眼中的色异常复杂。
任天行只感觉脑中“轰隆”一声,过去的种种仿佛又浮现在眼前,霎时心中恐惧到了极点。他想也不想低头用力猛吸李莫愁手上的毒针伤口,仿佛这已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说书老头呆了呆,仰天叹了口气。孙小红只感觉眼睛酸的厉害,用手抹了抹,湿湿的,接着晶莹的泪珠便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相公!”双儿大惊失色,从楼上一一跃而下,奔到任天行身边就要拉开他。
任天行头也不动,抬手点住了双儿的穴道,继续猛吸。李莫愁也吃惊的说:“你……你这是干什么?快……快放开我。”她想用力争扎,可是她胳膊被任天行牢牢把住,加上她虚弱到了就极点,这么一急竟晕厥过去。
任天行一边运功逼毒,一边猛吸毒血。他吸了一口,就喷在地上,那地面顷刻便冒起了丝丝白烟,显然是剧毒异常。
双儿无法动弹,只是不断嘶声呼喊,“相公……相公不要!”
洪凌波无力的坐在地上,望着任天行眼中泛起感动、羡慕之色。面前这人虽与传闻中任天行的长相天差地别,可在一刻她被深深感动了,甚至羡慕起自己的师父。“若是有这样一个人如此对我,哪怕叫我现在就死,我也没有遗憾了。”
这是第二十三口血,那鲜血已经由黑变红。任天行惊喜交加,知道她没事了。他急忙从怀中取出灵药喂她服下,李莫愁因为嘴巴张开,“嘤咛”一声,徐徐转醒。
她望向任天行那满心欢喜的眼,望向他丑陋苍白的脸,颤声说:“天行……你这是干什么?”
任天行的背脊依旧挺拔如同战,眼中有着无限的依恋,仿若凝了一池春水,清晰的倒映出对面人的影子。他伸手轻柔的抚摸李莫愁的面颊,微笑着说:“你看,你的血已经红了,我也该走了。”
李莫愁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了一下,她慌忙抱住了任天行,嘶声说:“你怎么这么傻?你这样会让我内疚一辈子的,你知道吗?”说到最后,语中已有哀恳之意。
任天行眼闪过一色微蓝的星芒,像流星炫耀天际,转瞬不见。他用力抱紧李莫愁,那么用力,疼得她暗暗咬紧嘴唇。声音沉沉,似有无限感叹:“你也会内疚吗?”
李莫愁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向任天行,“你……你说什么?”
任天行忽的哈哈狂笑起来,他目光凌厉的看向李莫愁,“我的心早已经被你伤透,今生今世再也不想见你一面,日后你是你,我是我。”
李莫愁只觉喉头似已被塞住,什么话都说不出。半晌才喃喃的说:“你难道还是不相信我?”
任天行笑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但他的确笑了,他望着自己的脚尖笑道:“这世上最愚蠢的女人就是自作聪明,我再说一遍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李莫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也在发抖,她没想到自己的一片深情竟换来如此结局,她心中的愁苦无法言语,哭泣的奔出房门,“任天行,我恨你!”那声音充满了泣诉与绝望,刺得任天行内心疼痛欲裂。
洪凌波气得脸色通红,咬牙切齿的说:“你……你真是个混蛋!”她跺了跺脚,急忙奔出门去。
任天行望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忽的整个人都似已变成了一堆泥瘫坐在地,他仍然笑着,嘴唇却已黑的发紫。他的目的总算已达到。他就是要伤害她,要她快走,因为他不想让李莫愁看到自己死在她的面前。他虽然还在笑着,但他的心却已破裂。眼皮是如此的沉重,他试图睁开,却只是徒劳。
朦胧中他依旧听到双儿焦急的呼喊,然后在一片漆黑中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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