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教室里哇哇大哭,小男孩被老师拎出去批评教育,在教室外哇哇大哭,其他小朋友见他们哭,凑热闹也哭,冯程程幼儿园的第一天就在眼泪的海洋中度过。
第二天说什么也不肯上幼儿园了。
“我不要叫冯程程!”冯程程在地上打滚,“我就是不要叫冯程程!”
那个时候改名不难,派出所里都是一个村出来的,邻里邻居的,拿上两包烟去村支书那扯个条子,带上出生证户口本就行了。
冯程程爸妈是标准的女儿奴,对女儿疼到了心坎里,女儿这样哭着闹着,没辙,改就改吧。
可改什么名儿呢?问冯程程,冯程程也没主见,她只要不叫冯程程就行。
姥姥说:“这孩子又瘦又小的,一出生就遭罪,怪可怜的,就叫小怜吧。”
于是,冯程程变成了冯小怜。
冯小怜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平凡、好记还好写,直到他们初中那个老爱讲荤段子的历史老师在课上讲了“玉体横陈”这个典故,班上的男生哄堂大笑,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冯小怜。
当天放学,冯小怜是哭着回家的,晚自习也不肯上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上幼儿园的小孩子了,不能在地上打滚耍赖了,只能以绝食抗议,躺在床上掉眼泪,“我不要叫冯小怜。”
姥姥坐在床边安慰她:“叫什么名有什么关系呢,要是老想着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人哪,得活得有多累啊,你就让他们笑,别理他们,他们也没意思,你看你姥爷,大名叫程驴蛋,不也活得好好的。”
冯小怜噗嗤一笑,脸上还挂着泪,眼睛却笑弯了,“真的,我姥爷真叫程驴蛋?”
果然人的不幸是需要另一个人更大的不幸来化解的。
第二天,班上的男生还是笑她,他们尚未受到启蒙,还是以比较纯洁的角度来笑她,说她又黑又痩,跟那个绝代美人沾不到边。
不管他们怎么笑,冯小怜就是不理他们,果然,没过两天,他们见冯小怜没什么太大反应,也不怎么提了。
冯小怜重新做回了透明人。
她不漂亮也不聪明,个性也不突出,成绩在下游,但不是最差的,所以在班里她属于边缘人物,只要她没闹什么笑话,是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
她觉得这样挺不错的,她就喜欢这样没有存在感,没有存在感意味着自在,意味着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评头论足,实在太棒了。
直到她升高中前,意外发生了。
她的爸爸竟然……发财了……
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经济发展的大浪下,有许多弄潮儿淘到了第一桶金,她爸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从一个木匠做到包工头又发展到开建筑公司,一路顺风顺水,让人简直不敢相信。
成为富二代,给她带来最大的变化就是,本来以她的水平,只能勉强上最烂的高中,而现在,她爸财大气粗,直接一笔借读费,把她送进了全市最好的学校。
那个除了聪明人之外,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待的那所学校。
像她这样的暴发户出生,那些高贵的同学们连欺负她的兴趣都没有,她又一次成为了透明人,她告诉自己,这很好,透明万岁,又可以过平静的学渣生活了。
“你是冯程程吧!”
升旗仪式结束后,解散的队伍中,冯小怜的胳膊突然被人拉住了,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子,穿着鼓号队的制服,很帅气。
冯小怜皱眉,想拉回胳膊,力气却比他小。
那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