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叔听了他的名字,喝了他倒的酒。语气和态也自然而然地柔软了不少,俨然是个慈和的大家长。
“对了,你们这一辈都是三个字的名字。不像我们,都是两个字。你爸叫李隶,我叫李承,蠢小子记住了,别再傻头傻脑的,只知道二叔姓李了。”在廉价白酒催化作用下,逐步进入家长状态的李二叔,也开始絮叨了起来。“可惜我只记得你大哥的名字,毕竟我见他见得比较多。你,也就只在你很小的时候抱过你这么一两次而已。对了,听说你爸那个老不羞的后来又娶了个小姑娘生了个小的,嘿呦,别说,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李广穆对二叔评价他父亲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的一件,还适时地回了他一句:“我不记得小时候被你抱过。”
语气诚恳,态度认真,差点头上又被敲了一下。
“你那时候还只跟条虫这么大,被人抱在手里话都不会说,记个鬼啊。是大嫂,也就是你母亲把你抱到我面前来的,转眼都二十几年了,她也走了二十几年了,唉,我大嫂这个女人,聪明绝顶,人也漂亮极了,配我大哥,说实话我一直觉得挺浪费的。你爸年轻的时候还谈得上一句青年才俊,你再看看后来,简直…”
李广穆对李隶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对自己责骂不休的层面上,别的倒是一无所知,也不想知。
“所以,你和他吵架,一气之下离开公司跑到这里来开仓库的吗?”李广穆总不好放任这位刚认回来的二叔一个人唱独角戏,颇给面子地给他搭了句腔,甚至还搜肠刮肚地找了一句恭维话来。“我觉得挺好的,这里,挺好的。”
李二叔李承却笑了起来:“傻小子,你瞎想什么呢?你还真当我和你爸,还有公司这二十几年都老死不相往来啊?我基本每隔几年就会换一个地方,你爸却一直有我的最新地址。还有你大哥,我上一次见他并没有过去多久,可能就这两年的事。你要知道董事会的成员是有任期的,我要定期回去参加股东大会的董事选举不说,还有一些必须要露面的手续流程都是不可避免的。”
李广穆虽然现在在公司的职位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高得有点唬人,但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他是完全的两眼一抹黑。反正他的学历文凭是李严修用钱买回来开光的,他现在的职能任务也不过是李严修的傀儡。
“细算起来你也有…二十九、三十岁了吧?我后来却没有再在公司见过你,其实也是有过好的。我问过你爸一次,他说你离家出走了。我以为是父子间的气话,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又听李老三和李老四说,你这混小子是那什么…哦,为爱私奔了。哈哈哈哈哈我的乖乖,那时候差点没笑死我。”李承当真溯着记忆,认真地去推算了一下李广穆的年纪,顺带一笔细数出了他们所有的交集。
李广穆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不仅是因为自己是当事人的原因,主要是,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说那个字了。
为爱私奔,现在听来,实在讽刺至极。
李二叔看懂了他脸上的表情,叹了口气。“你像谁呢?你母亲既聪明又心狠,你父亲就更不用说,薄情寡幸。你说,你像谁呢?”
我谁也不像,我只要我的赵宁。可是,我永远地失去他了。
李广穆给自己倒了点酒,还去碰了一下李承放在桌上的那只杯子,而后一干而尽。
“来吧,说说看,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为什么来找二叔?前因后果都说清楚,这样二叔才好给你想想办法。”李隶继续优哉游哉地吃着花生米,秋季凉爽的夜风吹动了院子里杂草树叶,最后拂过李二叔略显斑白的鬓角。
在这种完全称不上严肃,甚至有些安宁的促膝长谈氛围下,李广穆也终于开始追溯了自己的回忆。
纵然他天生不善言辞,也还是给李二叔呈现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年少时还没渡过叛逆期的李广穆,是如何被李隶嫌弃责骂不休的。
然后自己又凭空多出了个后妈并多出了个异母弟弟,难以忍受这种怪家庭组合的他,是如何终于在他大哥的帮衬下,脱离出去自立门户的。
然后过了几年醉生梦死的自由日子之后,在二十一岁的某一天,遇见了一生中避无可避、命中注定的那个节点。
“我真的很…不能没有他。我不懂李严修和李…我爸他们所谓的计划和发展,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针对他家和他家所在的那几个家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