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径自把自己二叔和亲弟弟给扔在了自己的私人办公室,大踏步走了出去。
这天离开这栋异常压抑大楼的时候,李广穆终于不用在齐鸣的押解之下,按照李严修的操控回到他既定的位置。
他上了李承那辆同样严肃冷峻的高成本车辆,身后还跟着另一车的安保工作人员,最终被带到了一栋完全陌生的别墅里。
“我们为什么不住仓库了?”李广穆以为李承先前所说的搬过去跟他住,指的就是那个拆迁区里挂着块批发招牌的仓库,他对那里还一直很有好感。
走进了这栋年代看起来有些久远,却因此更显底蕴的别墅之后,李二叔挥手把随行的安保工作人员给撤了下去。
“这栋房子好像还是我大哥,也就是你爸给我生辰贺礼,具体哪一年我忘了。早几年你那混账爹还是不那么混账的,阿修也不是现在这么个…病态的样子。”
或许是生辰贺礼这四个字刺地问他:“你这幅样子是还在生气我打了你,还是觉得住不了仓库实在委屈你了?”
前一句成立那他是狼心狗肺,后一句点头那他成了没头没脑。
只好略微摇摇头之后顾左右而言他,沉沉闷闷地说:“我成年之后,到二十一岁离开市那四年,大哥也会每年生辰送我一台车。”
仿佛在生日送大礼是他们家刻在基因里的习俗,远远超过了‘仪式感’这三个字的范畴。大概还是因为价值观,觉得没有什么比货真价实的黄白之物更能表达心意,越值钱越好。
然而,全世界最贵重的东西,已经被他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藏在了衣服里面。
这句话听起来倒是无比的兄友弟恭,充斥着血脉温情。
只可惜现在李严修只会在吩咐手下人对他动手的时候说句‘往死里打’。
而他,只想要李严修的命。
李承却没有跟他继续探讨这种家庭成员关系,而是讲起了其他的,甚至语重心长地说起了大道理。“你在什么环境就要相对应配备什么条件,这就意味着割舍。小穆,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尽如人意。十全十美只是扯淡,十事里有五美都值得年底去庙里烧柱高香了。这也是我教你的第一课,凡事有得必有失。要进公司争名逐利勾心斗角,你就保不住仓库里一口小酒一口小菜与世无争的安逸生活。”
李承雷厉风行地开启了对他的教导,甚至就地取材拎出了最近在眼前的例子,他自己。
“你,包括你大哥,甚至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理念不合或者利益冲突和你们的父亲起了龃龉,才愤而出走离开公司,避世不出。咱们先不说这‘避世’一说就已然扯淡至极,就连当年我离开公司的原因,也并不是传言里那样。”
李广穆好地看了他这位二叔一眼,未知代表着迷蒙,也代表着疏远。而眼前这位突如其来的二叔,俨然是他最大的倚靠。多一份的了解,便是多一重的保障。
“我年轻的时候太狂妄,当然这种‘狂’并不是你们现在这代人好凶斗狠的那种。而是把自己拔高到了生活环境与周遭所有人之上,觉得什么都能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那种狂。没人知道这种每根没缘的狂妄是出自哪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每天从不同的床上睁开眼,身边都躺着不同的人。美酒美人任我享,公司盈利与社会地位与日俱增。醉生梦死,不知今夕何夕…”
李二叔似乎不抽烟,但他身上那股子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远超过烟熏缭绕与尼古丁的加持腌渍。尤其是摇着头自嘲着发笑的时候,几乎能窥见时光在锤炼后馈赠而来的智慧,就藏在他斑驳的鬓角边。
“而我之所以离开了公司,是因为有一天,我突然‘醒了’,醒得莫名其妙却着实醍醐灌顶。我意识到过去的自己真的是…可笑至极。哪里是把一切玩弄于鼓掌之间,明明是人生看着我在它的手掌心里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自导自演自娱自乐,而且这位小丑还可笑至极地自鸣得意着。这种‘清醒’所带来的恐惧实在是太可怕了,等同于你意识到过去的一切都是错的,一瞬间全都要推翻,过往的人生与岁月全成了笑话。于是我离开了公司,每隔几年换个地方,开过废品收购站、餐馆、小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