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孔清现在耳聪目明,在间不容发之间看清了这个人影的相貌,认出了对方是清都观的账房道人丛厚福的话,恐怕他就直接条件反射的一脚踹上去了。
“大喜事啊,掌院,有大喜事……”
丛厚福一脸激动的窜到了孔清的面前,手舞足蹈的说道。
“有人想要出钱,帮我们清都观修缮一下房屋。”
“什么?”
孔清眨了眨眼,一脸疑惑。“有人要帮我们清都观修缮房屋……”
这是什么情况?
明明贫道定好的修缮房屋的人选,也就是西市的那个保安俞问礼那边的行动还没有搞定呢,怎么就忽然冒出来一个想要给贫道修缮房屋的人了。
就在孔清正一脸疑惑的时候,丛厚福已经迫不及待的一把抓住了孔清肩膀上的钱袋子,用力一扯。
“掌院,你快点随我来……”
撕拉!
哗啦啦……
一声裂帛的声音之后,接着就看到十几串铜钱从孔清肩膀上的布袋子里好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稀里哗啦的摔在了地上。
丛厚福顿时就懵逼了。
孔清的嘴角默默的抽动了一下……
“这个……”
一脸憨厚的丛厚福的手里拎着破成了两片的钱袋子,尴尬的对着孔清抖了抖。
“掌院您的钱袋似乎有些不太结实的样子啊!”
孔清眨了眨眼,默默的四十五度角无语问天。
按照道理来说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生气,但是眼前的这个情景怎么就这么喜感呢?
自己的那个便宜师傅玄诚真人给自己留下的这都是什么班底啊?
一只被吵醒的奶猫在孔清的肩头睁开了惺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奇怪的人类。
“嗷呜?”
一分钟以后,孔清白衣飘飘的前往清都观的待客厅了,丢下了散落一地的钱和一个正拿着破钱袋在地上收拾的丛厚福。
在待客厅里,孔清见到了自己的监院道人严奉宗,还有一个一脸倨傲,穿着华丽的中年男人和两个捧着礼物的奴婢。
“想必您就是清都观的清微真人吧?果然如同传闻中的一样,风采俊秀,玉树临风。”
在看到孔清出现之后,这个本来一脸倨傲的中年男人立刻丢下了严奉宗,换上了一副春风满面的笑容,弯腰迎了上来。“在下是临海公主府的邑司,某姓王……”
“原来是王邑司,”
玄门高人孔清再次上线,袍袖一展,飘然一礼。“贫道劳邑司久候,实在是失礼。”
“哪里,哪里……”
这位王邑司满脸堆笑,面对孔清的时候,完全没有仗着自己的皇家背景而颐气指使的样子。“是某家来之前的时候没有通知真人,来,真人请坐,请坐!”
说着,王邑司已经很狗腿的引着孔清在待客厅的蒲团上坐下,在坐下之前他竟然还用袍袖贴心的帮孔清掸了掸尘土。
看着对方那殷勤的样子,孔清都有点怀疑这里到底是谁才是主人了。
“某今日登门,是有一事相求。”
等孔清跟王邑司在蒲团上坐定之后,对面的这个中年男人才满脸陪笑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
这位王邑司是个文化人,说话很有水平,孔清听了一刻钟之后才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所以临海公主的意思是想要用裴寂裴相公的名义帮清都观来修缮房屋,但是贫道这里却不能张扬,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屋子是裴相公修的,是这个意思对吗?”
“道长果然有慧根……不对,道长果然聪慧……”
王邑司对着孔清竖起了大拇指。
“我家公主就是这个意思!”
“贫道明白了,”
孔清一脸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脸上做出了万事不萦于怀的表情。
“不过贫道觉得临海公主还是误会了贫道的意思,贫道不是说给和尚捐钱没有功德,而给贫道捐钱就有功德。
所谓有补于天地者曰功,有利于生灵者曰德!
只有做有利于天地生灵的事情才有功德,所以临海公主的好意贫道心领,但是还请公主把打算给贫道修缮道观的钱拿去做点修桥补路,造福大众的事情去吧。”
王邑司眨了眨眼,看着孔清的样子似乎有些吃惊。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把上门的钱朝外推的人……
“清微道长,您的意思是您拒绝了公主的提议?”
“然!”
孔清点了点头,然后脸上挂着万事不萦于怀的高道表情,一振衣炔,飘然而起,对着王邑司微微点头,转身出门,留给了对方一个洒然出尘的背影……
……还有一首诗!
“世上何人会此言,休将名利挂心田。等闲倒尽十分酒,遇兴高吟一百篇。
物外烟霞为伴侣,壶中日月任婵娟。他时功满归何处,直驾云车入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