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老杨打破了僵局,他清了清嗓子说:“都别不好意思,你陪陪我媳妇。”说着就把我推到了“眼镜”的身边,然后他站起来关掉了屋子里的灯,自己也凑向那个女人。屋子里暗了下来,“眼镜”想搂我的腰,想搂还有点不敢,不搂手还痒痒,最后他很不自然地把胳膊放在我的腰上。我在歌厅坐了两年台,这种场面见多了,我就顺势把身体向他靠去,问了句大哥在哪发财呀。他像触了电似的,吃惊地看着我,我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忙补上一句:看你戴着眼镜就知道你是有学问的人,不像我家老杨,是个土财主。
“眼镜”重新燃起了兴致,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你喜欢文学吗?”我点了点头,他说自己是教古代文学的,然后就同我谈起了《诗经》。初中没毕业,老爸就不让我念了,在城里打工其间,当过饭店服务员、“酒花”、歌厅小姐,后来到洗浴中心收银,收银很累,比卖淫挣得少多了,所以就开始“干大活”了, 中国字我还没认全呢,哪里懂得古代文学呀,看我不住地点头, “眼镜”讲得唾沫星子乱飞,他嘴里说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是不动真格的,我心急火燎的。
十多分钟后,老杨与“眼镜”的媳妇去了另外的房间,“眼镜”突然话锋一转:“我们也开始吧。” 我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没有任何前戏,一分钟便结束了战斗。他涨红着脸不住地向我道歉,说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可能是太紧张了。我说没关系,这样挺好的,他还是显得很内疚,我的大牙都要笑掉了。
回来的路上,老杨甩给我一千元钱,他夸我表现不错,就是衣服脱得太快了,*的声太大,听着假。做我们这行的,如果每次都是真的那不得累死,凑合听吧。老杨一边开车,嘴里还哼着《难忘今宵》,我问他玩别人的媳妇有意思吗,她又不比小姐漂亮,也不会比小姐的工夫好吗。老杨说那是两种感觉,与漂亮不漂亮没有关系,玩别人的媳妇有一种成就感,人为什么高兴你知道吗,就是因为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我说他是真色,他发转过身来,在我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刚要说什么,只听“咣”的一声,汽车撞到了在前面等信号的出租车上。
回来后,我把这事同姐妹们说了,她们把我围在中间,我讲得眉飞色舞,男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媳妇同别人上床呢,姐妹们一边骂“眼镜”是傻x,一边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当然,她们一致认为我干了份既赚钱又享受的俏活,再有这好事想着姐妹点,别自己吃独食。的确,“眼镜”虽然也不是啥好饼,总比到我们这里来的嫖客温柔得多,那些嫖客以为自己花了钱就一定要花得值,遇到变态的,不把你折磨死也够你受的。这么一想,我倒是同情起那个“眼镜”来,拿自己的媳妇同小姐玩换妻,亏大了。
我知道在你们的眼里做我们这行的不是好人,可我没有干过昧良心的事,我靠身体挣钱,我是明码实价,绝没有半点欺诈,做小姐也要先学会做人,就像你在采访我之前,我就同你讲好价钱,免得完事后多说话。话又说回来,谁知道“眼镜”他们是不是两口子,别看那女的挺羞迷的,说话细声细气的,八成也是一个破鞋,要不然,哪个正经人能在别人家的老爷们面前脱得光腚拉碴的,用假币买了一包假烟,谁也不欠谁的。对这样的男人,惩罚惩罚他也是应该的,罪有应得,你说是吧。
一周后,老杨又找到我,他把一叠大票往我手里一塞:“来活了!这回你可不要表现得太专业了,要矜持、矜持、再矜持,懂吗?”我也想矜持,到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在客人面前要是玩矜持那就别想挣钱了,装淑女还真不是件容易事。你还别说,我的一个妹妹在宾馆陪过一个老外,她告诉人家自己刚从农村出来,是第一次接客,上楼的时候,她还假装不会关电梯的门,结果一晚上挣了一千美金。看来,该装淑女的时候,就得装呀。
老杨还是嘱咐我,对方不问话绝对不先开口的,说什么沉默是金。其实老杨不知道,我对这次扮演医生的角色是绝对有把握演好的,我得过一次慢性妇科病,跑了大半年医院,也算是久病成医了,除了艾滋病,各种性病都是啥症状,讲上半个钟头不会重样的。
姐妹们告诉我,这次要好好享受一下,别只顾挣钱。自从一年前与男友分开后,我就再也没有体验到那种美好的感觉了。可是一看到那个男人,我的心就凉了半截,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矮胖男人,脖子上戴着一个比铅笔细不了多少的大金链子,头发比老杨的还少。他身边的女人三十五六左右,皮肤很黑,两只眼睛像熊猫似的,没想到老杨这么没有品位,竟然对这样的女人产生了兴趣,他色迷迷地盯着人家,那个女人也不回避老杨的目光,骚骚地看着老杨,非让老杨给她讲黄色笑话,两个人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原来还担心哪句话说错了露了馅,这下可好,想表演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个老男人比上次的“眼镜”性急多了,见面没到三分钟,就各自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样的场面我天天看到,可当时我觉得很不舒服,又一想自己是自作多情,这就是一次出台,只有嫖客挑小姐,没有小姐挑嫖客的。钱是上帝,这年头,花钱的都是大爷,想挣钱就得当孙子。
还真得感谢老杨,如果那天不是同他出去,说不定就掉进去了。那天晚上,公安突然进行一次扫黄,老板没有像以前一样事先得到消息,听说是省厅下来人查的,我的两个妹妹抓了大现,现在还没出来呢,老板也被抓起来了。没过几天,我就到现在这家洗浴中心上班了,这家洗浴中心的老板早就看好我了,原来的那个老板对我不薄,也就没过来。干我们这行的也是一样,好的小姐是很抢手的。
老杨闻着腥也跟来了,在近半年多的时间里,我还假扮过律师,律师那是我最向往的职业,小时候,我爸爸被村长的儿子打折了腿,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我妈妈到处告状,也没给赔一分钱,还说是我爸爸先动的手。我家明明有理,当时我就想长大当律师,一定要替我爸爸讨个说法。而且还是美女律师,我陪过的客人都说我特能讲,如果上学的时候我好好学习,说不定我现在真的成了大律师呢。
之趾:你这是在作损知道吗?
小雪:哥,咋这么说呢,不都是为了挣钱嘛,如果我有百八十万的,谁扯这个呀。那些起个暧昧甚至赤裸裸的名字在网上招揽生意的简直都是二x,完事了不给钱,或者被抢的算便宜的,弄不好就把命赔上。遇到“钓鱼”的就得劳教半年,在里面呆着是小,半年得耽误多少钱呀,人一辈子有几个半年呀。能玩得起换老婆的都是有钱人,不用担心赖账,又算不上卖淫嫖娼。
之趾:就没有穿帮的时候?
小雪:人生就像拉屎,尽管你用了力,一不小心还是拉出来个屁。有一次,我怎么看那个男人怎么面的晃的,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后来,看到他屁股上有一大片黑痣,我惊出一身准汗,这不是一年前我陪过的一个客人吗,那次他喝得北都找不着了,进了屋就一头扎在床上,后来一起来的人给买了单,我还担心日后他来找我算账,那是我第一次不劳而获,这事也不能怪我,只要进了屋就得报钟,老板要抽红的,我总不能自己倒搭吧。
他也上下打量着我,说好像在哪看过我,我不敢抬头看他,假装镇静地说:“你们有钱的花心男人,看哪个女人都好像在哪见过,这都是男人的套词,你不会说在梦里见过我吧。”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我急忙把话题岔开了。可能是觉得上次亏对于他,我做得非常努力,他一脸满足地说我很专业,我急忙敷衍说是自学成才的。
老杨听说后也后怕,如果被他们识破我们是假的夫妻,说不定出什么乱子,下次一定要先看一下对方的照片。这是一个好主意,如果再碰到那个秃顶老男人我也不会为了钱太委屈自己。
后来,这事让老杨的媳妇知道了,她找到我住的地方破口大骂,还动手打了我一个嘴巴。在城里混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不受这份气了,同屋的几个姐妹上来就是给她一顿“炮”,我指着她的鼻子告诉她,你别自作多情,我半拉眼睛都没看上老杨,我们是玩在游戏,我挣的是钱,懂吗?那个黄脸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哭咧咧地着说要回家收拾老杨。
打那以后, 老杨像在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来过,我多少有些失落,其实,到后来,这个游戏给我带来的快乐已经远比挣钱更让我着迷,我的心变野了,动员我的回头客们玩这个游戏,并告诉他们如何如何地刺激,他们都听傻了,不相信有这事,后来有一个人答应我试试。没事的时候,我就到网上找要玩换妻的,我很上镜的,对方的男人都异常热情,像苍蝇见了血。我打字慢反倒成了优势,对方都是猴急猴急的,有说我长得像张曼玉的,有说我长得像巩利的,居然还有一位“绅士男人”说我像林忆莲,天呀,什么眼呀,我的眼睛可比她大多了。
之趾:你找到了一条生财之路呀。
小雪:别提了,现在啥钱也不好挣,都是些有贼心没贼胆的傻老爷们,好不易容碰到真要换的,又要结婚证,又要看照片的,磨机死了。
采访花了两个半小时,我为此支付小雪5oo元钱,她接过钱后没有片刻停留,看着她性感夸张的臀部渐渐远去,我突然想笑,在被认为是“三高”人玩的换妻游戏里,竟也会有风尘女子掺杂其中,真是绝妙的讽刺,极好的幽默。
既想寻刺激,又无不想给自己戴顶录帽子,“聪明”的老杨就想到了靠出买肉体为职业的小雪,而在金钱的诱惑下,小雪心甘情愿地参与到这个游戏中来,成为“职业妻子”,毕竟,对于小雪来说,这是一单不错的生意。
不知道那些男人们在享受身体上的刺激时,是否会想到自己成了冤大头,当然,或许对方也未必是真实的夫妻关系,双方心照不宣罢了,我这不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吗。
实质上,租来小姐玩换妻并不是真正的换妻游戏,只不过是变象嫖娼罢了,我之所将其记录下来,是因为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透视换妻者的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