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剜心 6
走出了飞羽宫,赢纣的眼中略过了一丝残佞。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将那些高呼公主万岁的人,杀。”
“是。”
霍相如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只身一人先行离去。
“灾情如何?”
直至霍相如消失,赢纣才缓步走在曲折的小径之上。
“云都一切都已恢复,至於其他各处还未有消息。”
赢不讳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兽存在,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云国的人夸张了。
“陛下,留下云洛羽始终都是隐患。”
赵樊城有些担忧,云洛羽在云国的地位本就受万民敬仰。自打他们进入洛,百姓心中忠心的始终都是云洛羽。
特别是经过此事,只怕天灾是得到了解决,但隐患却已经埋下。
“朕自有决断。”
“可是……”
“你怀疑朕的决定?”
赢纣的话中带著一些冷酷,就算是他的亲信,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臣不敢。”
赵樊城不敢多言,只怕主子早已有了他的想法,而他若是再出声,也是性命不保。
“那些人,只怕是杀不尽。”
许久之後,眼见著赢纣的脸色微有好转,赢不讳才敢大胆开口。
突然,走在前面的赢纣停下了步子,让赢不讳和赵樊城立刻止步,生怕与他撞上。
转过身,仔仔细细的盯著赢不讳看了许久,直至赢不讳心中已起毛,怕是自己惹怒了龙颜。
“晚些派人给公主送些雪莲。”
丢下一句话,他再次起步,也不理会身後因为他的决定而愣住的两人。
“不讳,你听清楚方才陛下说的吗?”
赵樊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他听错了吧?
赢不讳不语,只是眉间染上了犹豫和担忧。
“陛下对她……”
赵樊城不敢再想下去,却没有别的解释。
“樊城,祸从口出!”
赢不讳呵斥,阻止他接下去的话。
主子不该关心云洛羽,可他却做了。
观星台上的一切看似合理,可不该会发生在主子身上。
他们深深地清楚主子内心的残暴,绝不会留下云洛羽。她威胁到了他的唯一地位,她的命令比他的圣旨更能服众。
“红颜祸水,难道真的逃不过?”
看向赢不讳,赵樊城心中叹息,与赢不讳对看一眼,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甫踏入御书房,快马送来的折子便到了赢纣手中。
折子上一字一句的记载著,各地的洪灾已退去,一切雨过天晴。
“云洛羽,没想到你还有此能力。”
看著折子,他的嘴角多了一抹邪佞的笑意。
他的仁慈,终会得到该有的回报,而他的关怀,也会让云都的子民安安分分。
还未等他坐了多久,门外传来方士儒求见圣颜的通传。
“准。”
方士儒匆匆走入御书房,端坐於首座的男子面无表情,让他的心中也有些打鼓。
“丞相急著来见朕,所为何事?”
放下折子,赢纣露出了一副笑意。
“陛下,这……不知灾情是否有好转?”
话到舌尖却又被吞了下去,明明眼前的君主笑容满面,可他却觉得笑容下透著杀戮。
“刚到的折子,丞相可看看。”
一旁的公公立刻恭敬的接过折子,小心翼翼的递给方士儒。
看著折子中提到的,方士儒脸上的担忧方才消了一半。
“万幸,这洪水终於肯退去。”
闻言,赢纣只是挑了挑眉,却也不接话。
一下子,御书房陷入了死寂。皇上没有开口,身为臣子的方士儒根本不晓得该如何问出口他现在最想问的问题。
“丞相今来,看来科举之事已办妥。”
终於,赢纣开了口,却转开了话题。
没料到他有此一问,方士儒起先有些反应迟缓,在一双渐渐凌厉的眼眸下才回。
“请陛下放心,科举之事臣已办妥。”
很满意得到的回答,赢纣这才站起身走至方士儒面前。
见此,方士儒立刻後退一步,垂首恭敬的站立。
“看来公主保你的确有些道理。”
拍了拍方士儒的肩,算是他对方士儒的嘉许。
受宠若惊的方士儒哪敢居功,点头哈腰的推脱著这份本该是他的功劳。
“臣斗胆,不知公主此刻是否好些?”
赢纣顺口提及,给了他机会进一步问出心中另一半担忧。
早已料到他今日来的目的,背对著他的赢纣面上露出了然的yīn霾。
“公主已醒来,朕派了御医这几日呆在飞羽宫。”
“陛下仁慈。”
终於安下了心,方士儒心中的大石头放下。
虽然他们一生在云国,却极少真正看到公主的力。
为了云国,国主和公主已牺牲了一切,身为云国的子民,他们不想看到最後一丝血脉香消玉殒。
挥了挥手,赢纣示意方士儒退下。
看著得到满意答复的方士儒退出御书房,终於他脸上剩下的笑容也不复存在。
折子上虽未提及一字,但字里行间早已是对云洛羽的歌功颂德。
黑眸中闪过杀意,他如何容忍一个可co控云都的人留在宫中。
“云洛羽。”
轻叩桌面,一字一句念及云洛羽的名字。
不自觉的,脑中闪过风雨中的那一幕,那个站在暴雨中苍白著脸,却无比坚定的女子。
眼中的黑雾有些散去,转而则是停下了手指的轻叩。
“朕就好好的利用这一份爱戴。”
笑意中隐藏了太多的残酷,看不到任何的真心。
悄然入内的霍相如并未出声,等待著主子回再禀报。
望著那黑色的气息,他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少了些许的杀气,却让他有些疑惑。
☆、17 剜心 7
恢复了生机的御花园,蝴蝶成群的翩翩飞舞。
“公主,今日天气好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已在床上躺了好几日的洛羽看了一眼窗外,明媚阳光似乎与那时候的灾害毫无关系。
“是呀,听说御花园的花儿都开了,连罂粟花也开……”
突然,云雀噤声,不敢看向主子。
御花园的一切,对主子而言是禁忌,特别是罂粟花。
沈默的洛羽终於有了反应,愿意看向一直服侍自己的侍女。
“罂粟花开了吗?”
她的声音好轻好轻,也是,虽然她恢复了,可身体的损耗却是永远无法再恢复到从前。
云雀悄悄的看了一眼云燕,在云燕的鼓励下,才大胆的开口。
“开了,蝴蝶也来了。”
似乎在思考著什麽,良久之後,洛羽终於唤来云雀扶自己起身。
近半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意愿踏出飞羽宫,踏入早已陌生的宫中。
云燕和云雀小心的搀扶著洛羽,一行人出了飞羽宫,每一步走的都是如此熟悉。
鲜红的罂粟在阳光下摇曳著妖娆的身姿,戏弄著蝴蝶的迷恋。
脱离了侍女的搀扶,洛羽慢慢的走至花丛中,眼中只剩下那一朵朵鲜红。
“皇上,您也该立後了。”
云歌遥的面前,跪了一地的臣子,只在祈求云国早一些有子嗣。
“朕……”
云歌遥看了一眼满园的红豔,却不知道如何拒绝。
“皇上,若是您已有喜欢的女子,何不立为皇後?相信这也是云国子民所期盼的。”
臣子的话,让他更为恍惚。
他真的可以娶喜欢的女子吗?
“朕再考虑一下。”
得到了他的回答,臣子们鱼贯走出凉亭。
静静的听著,看著亭中只剩下云歌遥一样,她将自己隐藏在满满的花丛之中。
哥哥……要立後了吗?
是啊,她怎麽会忘记,哥哥已到了这个年纪。
她一直以为,哥哥永远只会是她一个人的哥哥。但是她忘了,他是云国的国主,是未来嫂嫂的夫君。
“羽儿,你怎麽躲在花丛中。”
窸窣的脚步声穿过了花丛,白色的衣角进入她的眼角。
“哥哥要娶亲了吗?”
她抬起头,看著眼前的云歌遥。
面前的他弯下身子,掌心温柔的覆上她的额头。
“哥哥不娶亲,只照顾羽儿一世,可好?”
她的心在点头,可她的头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他是国主,他是云国的一切,他怎麽可以不娶亲。
泪,被她摇落在衣袖之上,她将头埋下。再抬起时,眼中只有笑。
“哥哥会有嫂嫂,哥哥要照顾她一世。羽儿,将来也会有一个照顾她的夫君。”
云歌遥的笑冻结在嘴角,眼中的温柔多了一分绝望。
“可是,哥哥不想娶任何女子,怎麽办?”
他想要的只有一人,此生无望。
垂下头,她将一切埋葬在鲜豔的罂粟之下。
“不行的,羽儿想要一个嫂嫂,也想和哥哥的宝宝玩。”
不断的摇著头,她到底是想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云歌遥的目光依旧那麽温柔,穿过云丝的手掌觉得好冰凉。
“好,哥哥给羽儿一个嫂嫂。”
风吹过,是满园的喜悦,而她还是躲在花丛中。
看著哥哥牵著新娘子的手穿过曲折的长廊,看著那嫁衣和罂粟一样鲜红鲜红。
她有了一个嫂嫂,但云国依旧没有皇後。
xong口传来闷闷的痛,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剧烈,让她只能捂著心口。
早已在夜深人静之时干涸的泪,怎麽也无法落下。
她又听到了脚步声,但她知道,不是她思念的人。
“陛下。”
云燕和云雀退後一步行礼,目光却是注视著蜷缩在花丛中的公主。
顺著她们的目光,赢纣看到了几乎被罂粟淹没的洛羽。
似乎想到了什麽,他走入罂粟,直到洛羽身後。
明知道他不会是哥哥,她却还是转了身,抬了头,对上了那双黑眸。
倒映在赢纣眼中的,是苍白的容颜,嘴角却带著笑,好像看到了什麽开心的事。眼中晶莹剔透,却任谁都可以看出,那是干涸的泪珠。她的眼中充满了期盼,那份绝望的期盼就这麽意外的撞入了他的眼。
看著他,洛羽笑的更加灿烂。
她又看错了,她又做梦了。
哥哥成亲了,却一点都不快乐,她也不快乐。可是,她一直努力的快乐。
哥哥应该和嫂嫂在一起,而她应该和她的夫君在一起。
只是,她知道,她永远都不会有夫君。
赢纣看著她,突然她的眼中布满了惊诧,甚至他都能够感觉到她的冰冷。
猛然回,他的手何时贴在她的脸颊?
抽回手,却抽不去面前眼含泪却惊诧的容颜。那苍白的脸颊上,甚至多了一些红晕。
脸颊上的手抽离那一刻,她眼中的泪终究还是落下。
“羽儿,为什麽哭?”
他的指尖为她拂去泪珠,他如同捧著珍宝一般的捧著自己的脸颊。
“哥……哥?”
他此刻,不该在心房中吗?
云歌遥讪然一笑,无法解释此刻逾越的行为。
他的心只在一人身上,而她的心遗漏在何处?
若是她的泪,是因为他,他将是如何的高兴。
“羽儿的泪如同珍珠一般珍贵,怎可哭泣。”
若是可以,他愿意为她吻去眼角的泪滴。
但他不可以,她会厌恶有如此的哥哥,会害怕有如此的哥哥。
她感觉到温暖的掌心离开了自己,却没有勇气呼喊。
“我没事,只是想念父皇。如果父皇看到哥哥今日成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竟然可以笑出来。
御花园中只剩下静谧,无声流泪的女子坐在罂粟之中,冷冽的男子背对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藏在龙袍之下的手紧紧握拳,赢纣眼中凝聚了更多的yīn霾。
未在多看一眼身後的女子,走出了花丛,也离开了花园。
☆、18 剜心 8
腐朽的地牢中,斑斑血迹似乎诉说著曾经的冤魂。从yīn暗处发出的一声声哀鸣,是生的痛苦也是死不得的悲哀。
格格不入的明黄身影的出现,总能让人恭敬的退出一条道。
“陛下。”
见到来人,狱卒恭敬的行礼,得不到允许绝不敢擅自起身。
赢纣未看一眼地上跪著的那群趋炎附势小人,端详起了面前绑著的,已分不清楚是皮肉还是血肉的人。
那一团模糊的血肉吃力的抬起头,冷笑著看著面前的入侵者。
“云国早已覆灭,妄图复国就是叛逆。”
那声音冰冷yīn鸷似从地底传来,从某一个最深的地狱深处慢慢传来。
“我等誓死追随云国!”
似是已知道自己的死期,但却依旧坚持著最後苟延残喘的坚持。
或许,在现在的云都,多得是如同一般的人。他们希望还在宫中的公主,可以恢复大统,恢复云国的繁荣。
“好一个忠心的奴才。”
冷冷的一笑,赢纣向前走进了一步。
果然如他所料,这些散落在洛各处的云国残留的势力,只是在寻找机会,伺机叛乱。
“落入你手中,早已不指望活著出去,但休息得知任何消息。云国终将复国,我们的公主会给云国再一次带来富庶!哈哈哈!”
那鲜血淋淋看的任何人都觉得痛彻心扉,但那人却完全感觉不到。只要公主活著,云国就还有希望。
赢纣的眼色突然变得yīn暗,突然从身侧抽出佩剑。
还在狂笑的人心口多了一个窟窿,一柄长剑插入其中,一颗鲜血淋淋的心活生生的剜出。
“啊……”
痛到了极致的哀鸣,以及不能立刻死去的喘息,一声声的萦绕在血腥的地牢中。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还在跳动的血肉团在赢纣的手心被捏碎,面前的人双眼大睁,面部是痛楚扭曲,已失去了声音。
血如同溪流一般蜿蜒,让跪在地上的狱卒瑟瑟发抖,不忍抬首看一眼面前的血腥。
一旁的霍相如只敢垂著头,已不小心看到了那满手的鲜红。哪怕是他,也无法直视主子的残暴。
那颗被剜出的心鲜血淋淋的被丢弃在地上,yīn森的地牢中此起彼伏的哀鸣。
“好好地让他们看看,这就是叛逆的下场!”
未曾擦拭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赢纣带著残忍的笑走出了地牢。
跪在地上的人一个个如同烂泥一般趴下,不敢看一眼方才发生的一切。
回到了寝宫,侍从早已准备好了净水,胆战心惊的为主子清洗,每一下都异常的小心,怕惹恼此刻面色不善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