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明还在新兵服役期间,就惹事了。
要是一般的小事也就算了,问题是他出的事情是和人命相关的,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兵丢了性命。
当然其中还有更多的隐情,情况也并不是说的那么简单,周明做的事情也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心术不正。”
这是高翰对周明最大的印象。
宁芮夕也知道部队里的事情很多高等机密,是不能向外透露的。事实上的情况,绝对比男人说的还严重不知多少倍。想到这,对于那个周明的印象就更差了。
“那那个小兵的家人以后怎么样了?”
“他家是农村的,家里有三个姐姐,他是唯一的儿子。本来都已经考上大学了,但因为家里没钱交不起学费,所以就来部队当兵了。我还记得他当时来部队的时候,追着我问从部队考军校是不是很难的事。”
高翰想起那件在部队闹得很大的往事,情绪还是很激动。
他只要一想起那个笑得时候露出可爱小虎牙的男孩就觉得心痛。
“谁知道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周明是我除名的。像他那样的人,根本不配留在那个地方。”
宁芮夕想起那个叫周明的男人总是给人给yīn森感觉的眼,赞同地点头:“我也觉得他身上很邪气。不过老公,为什么我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好像特别的恭敬?要是一般人的话,在发生这种事不会对嫉恨你吗?”
这也是宁芮夕最搞不懂的一点。
高翰倒是没太意外:“在他离开前我将他揍了一顿。而且,我还专门去找了一下他的家里。可能是因为他家里给他施加的压力吧。他的父亲虽然年纪比较大,但跟我是同级。他已经是他们家升的最高的了。但我还年轻。”
宁芮夕听着这话,忍不住笑起来:“是啊,我老公最厉害了。”
饭团也在一旁不明所以兴奋地拍着小巴掌。
两个人都被他突然的动作给逗得笑到肚子皮都快疼了。
……
“闪开,冯涛人呢?”
任若彤气势汹汹地下车,连跟自己打招呼的佣人都没理,径自朝院子里走去。
等穿过院子,看到拦在自己面前的管家,凶恶煞地质问道。
管家有些为难地看着面前的任若彤。
他很想说清楚某些事情,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又忍住了。
“任小姐,老爷说了,如果有事的话请你先联系他。”
他斟酌着语气说道。
任若彤当下就横眉竖眼了:“凭什么?他什么时候还有这么大的架子了?说,他现在到底在不在家里?”
想想又觉得这样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任若彤直接眉一皱将挡在面前的人推开,径自大步往里面走去:“闪开。你们不说,我自己去找。”
管家显然没想到这位一向嚣张的任小姐现在居然连最基本的礼貌什么的都扔到一边不管了,错愕了一阵,回过来赶紧追在后面阻拦着:“任小姐,任小姐……”
任若彤才懒得理他。
她撩起裙角,穿着高跟鞋比平底鞋跑得还要顺畅,一路冲上了二楼。然后就开始往冯涛的房里冲。
跟冯涛同床共枕了那么长时间,对于冯涛在哪个房间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然而,一阵从房间传来的暧昧娇吟声,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急促的脚步因为这个暧昧的声音而顿住,差点就被后面的管家被拦住了。
管家也听到了那个声音,看着这位任小姐难看的脸色,心里暗暗打了个突。
很快,他那种不祥的预感就变成了现实,任若彤在稍微的迟疑后,态度立刻又变得坚决起来,在管家的惊呼中声,直接大步走到房间前,然后直接用力一脚踹在门上:“冯涛你个混蛋,给我滚出来!”
接着,就开始拿随身带着的名牌包包用力砸起门来。
那个疯狂的样子,可比随后跟来的一群人给吓到了。
事实上不仅是他们,连在房间里暧昧的享受着私人时间的两人也被吓到了。
冯涛更是被吓得直接身体一抖就直接软瘫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等到回过来时,冯涛的脸涨红了。
那是一种因为男人的某些问题而感觉到耻辱的羞红,接着很快就是恼羞成怒,他柔声安抚了下身下的人,然后起身随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
“任若彤,你这个经病。谁给你权利来这里的?”
冯涛这段时间是对这个自己曾经心动过的女人恶心到不行。现在看到她,哪怕她那张脸还是美艳动人,他也依旧找不到半点好感。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那时候要和她定下来的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不然的话怎么会做出那么糊涂的事情来?
冯涛现在这个样子,基本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任若彤见到他这样,心里的火燃烧得更旺盛了。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勇气,直接冲上前一把将冯涛推开,像个火箭炮一样窜进了房间里。
接着,很快,房间里就传来她的怒骂声和一个女孩娇弱的哭声。
等到冯涛跑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任若彤架在小薇身上用力扇她耳光的画面。
想到刚才还和自己翻云覆雨的小薇现在却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冯涛当下就怒了,直接上前一把拽住任若彤挥出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都扯离了原来的地方,直接倒在一旁的地上。
“你经病啊。你以为这是哪里?你居然敢在这里撒野?任若彤,你是猪脑子吗?”
任若彤还是义愤填膺愤怒难平的样子,她狠狠地瞪着那个在冯涛身后装娇柔的狐狸精,再看看冯涛,气得手都在抖:“你居然还在跟这个狐狸精鬼混?你居然还敢把她带到家里来?”
她的样子,就像是撞到了丈夫出轨的正室一般。只是她没想过,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站在这个地方说这些职责的话!
冯涛也觉得她说的那些话有些匪夷所思。他瞪圆了眼睛:“这关你什么事?这是我冯家,我愿意带谁回来就带谁回来。而且,小薇很快就要成为这个家的主人,她出现在这里是实至名归。倒是你,你又不姓冯,你凭什么待在这里?”
任若彤刚准备反驳什么的,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和冯涛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她已经不是那个冯家的未来女主人,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才是!
“你居然要娶这个下三滥的东西?冯涛,你的眼睛是被眼屎糊住了吧!”
她指着那边站在冯涛身边充当白莲花的沈薇,语气那叫一个不屑。
沈薇听到这话,脸也跟着红了,眼眶也开始发红,委屈地好似下一秒就会掉下泪来。
冯涛看到她这样心疼得不得了,别的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上前甩了任若彤一巴掌:“闭嘴。小薇比你好几万倍。我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烂货!”
说完又开始安慰着身边的沈薇:“小薇跟你完全不一样,不像你那样任性喜欢无理取闹,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都不为别人着想。小薇也不像你那样势力什么都朝着钱看,她单纯干净。就算她的家世不如你那又怎么样,在我心里,你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沈薇听了,果然很感动地看着冯涛,眼睛水汪汪的,快要滴出水来一样:“冯大哥。”
冯涛安抚地牵住她的小手。
任若彤在那边,像个小丑一样,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脸色yīn沉的。
“冯涛,你够狠。这样的女人,也只有你才看得上。不过我倒是好,你那么但年纪,能满足了她吗?”
她讥讽地笑着。
冯涛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脸色有些晦暗。沈薇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偷偷用小手拉拉他,以作安抚。
“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我就算再不行的话不也还是让你给我生了个孩子吗?”
任若彤果然露出了踩到狗屎一样的恶心表情。
沈薇看看两人间你来我往的争斗,娇娇弱弱地开了口:“任小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是因为钱才和冯大哥在一起的。不管我怎么解释说什么你都是不会相信的。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因为冯大哥有钱我跟着他就是为了钱的话?那之前任小姐你跟着冯大哥又是为了什么呢?你的条件,可是比我好太多了。将心比心,我和任小姐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还请放过我一把,让我过点安心日子吧。”
冯涛听着,跟着对任若彤露出了职责的表情来。
任若彤被那句“为了什么和冯涛在一起”的质问给噎住了。就算她不想承认,也没办法,世上本就如此。那句话,狠狠地戳中了她的软肋,让她失去了继续指责沈薇的权力。
“任若彤,我跟你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为了你们任家又损失了多少。你要是不清楚的话,去问问你父亲就知道了。你现在到这里来,还不是因为想要从我这里拿到一比分手费?你自己这么直接地奔着钱来,反倒是指责小薇配不上我,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好歹我们之间也是准夫妻一场,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而且你还是子萱的妈妈,我不想以后子萱知道你这个妈妈是什么样的人而难过。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就这么断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我这里了。”
冯涛每说一句话,任若彤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到最后,已经是完全不能形容的yīn鸷了。
一想到冯涛居然把自己当成那种花钱就没买到的人,任若彤就感觉到了那种快要窒息的耻辱感。
这件事,是她心里深处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哪怕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还是不想将自己这样定位。
最让她愤怒的,却是她在沉默时,沈薇很是漫不经心说的那句话。
“冯大哥,你就别生气了。任小姐本来就是这种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她这样不甘心,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也跟了你那么长时间,也是将青春耗在你身上了不是?如果可以的话,冯大哥你还是好好地和她聊聊比较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是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吃点亏也是应该的。”
这个话,要是平时听着的话倒也不会让人觉得什么。
然而,配合上前后的情境,却是怎么都不对劲。
任若彤还没彻底理解她的意思,就听到冯涛爱怜地叹着气:“小薇,你就是太善良了。”
“好了,任若彤,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五百万,这是我们的分手费,也算是这段时间的一个补偿。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冯涛丢了个眼给那边守着的管家,然后说道:“你是要拿现金还是支票?”
任若彤呆呆地看着这个男人,许久之后才回过来,指着冯涛的手直颤抖:“冯涛,你……你……”
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了?
五百万?
打发叫花子呢?
冯涛还没说什么,沈薇就开口了:“任小姐是对这个钱不满意吗?可是情谊缘分这种东西那是钱能衡量的,冯大哥这样也不过是点心意罢了。钱的多少,并不代表心意的轻重。”
“五百万,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也不勉强。但是你想多要,也是不可能的。”
冯涛直接唰唰地将支票写好,然后递给管家:“送她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随便上二楼。还有,把保安给我叫过来。做什么吃的,连个人都拦不住,我花钱是让他们来吃白饭的?”
冯涛那话,已经有些在指桑骂槐了。
任若彤又岂会听不出,只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被沈薇的恨意,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狼狈地被赶出冯家,想到以前在这里自由自在潇洒自如的自己,现在却落得这么悲惨的境地,她的心,还是混混沌沌的,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突然间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手上还拿着冯家的管家塞到自己手上的支票,上面的数据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她想到了从小到大都一帆风顺的自己,想到从小到大周围人那艳羡的眼,想要那些男人的追捧,想到很多很多,到最后,出现在脑中的,是爹地说出“申请破产”时那颓然绝望的脸。
她今天来,本来是想要质问冯涛撤资将家里的生意陷入瘫痪的事情的,谁知道,她连想做的事情都没顾得上,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直到现在,她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好像从刚开始,脑子就是一片空白的,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
她想要将手上这代表着耻辱的支票撕掉,可是犹豫了有犹豫,最后又放弃了,反倒是心不甘却又不得不妥协地将东西好好收起来。
有了这笔钱,家里的情况,应该会好一些吧?
她只能这样苦中作乐地安慰着自己。
待到回到家,虽然还是那栋奢华的别墅,但她就是感觉到,不一样了。
家里的气氛,是沉闷yīn冷的,没有一点朝气,她一走进来,就感觉到了那种快要窒息般的压迫感。
“你们在做什么?”
进了客厅,任若彤就发现很多女佣正在收拾东西。
这个情景,把她吓了一大跳,也让她心中的不安升至了顶点。
她就像是炸毛一样冲到了几个人面前,大声嚷嚷着。
“小姐,是先生让我们收拾的,说是要搬家了,把东西整理一下带走。”
一个女佣小心地解释道。
“不准收拾!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动!”
任若彤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慌张,好像内心深处有个感觉,这个价,是她内心深处最后的一道防线。要是连这道防线都被攻破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感觉,让她很不安,她就像是困笼之兽,只能原地踱步着。除了这个,什么都做不了。
一直等到晚上,任若彤才终于见到了从外面回来的爹地任昌。
任昌本来就胖,胖的人会让人觉得心平气和,好像看着他就觉得生命还很有希望还能继续走下去的样子。
然而现在,一向很乐观的任昌却是颓然沮丧的。他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yīn暗的雾气,连同表情都看不清了。
“爹地!”
一看到他出现,任若彤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冲了上去,眼睛里带着她所不知道的哀求,连拉着他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着:“爹地,我们为什么要搬家?我们不搬家好不好?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任昌看着女儿这副慌乱不安的样子,也很心疼,只是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的,因为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再回头再继续逃避的可能了。连那种自我安慰,都变得搞笑起来。
“彤彤,爹地已安排好了。你要是喜欢这个房子的布局的话,咱们以后就在澳洲建一个一样的。只是这个房子,我已经联系好买家,过几天人就要过来看房了。”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浑厚,只是没了那种生机,反倒是有些死气沉沉的。
任若彤像是听不懂自家爹地的话般,睁着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爹地,你在说什么呀?我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我很喜欢这里,为什么我们要搬家呀?”
任昌很不忍心对女儿说出那些话,可是事实如此他又不得不说,不能再继续逃避。
“彤彤,刚才我已经去申请破产了。这个房子,也哪去抵债了。不过你放心,我还有一些其他的资金,足够我们一家继续生活了。只是可能生活要比现在艰苦一些。彤彤,委屈你了,都是爹地没用。”
任若彤觉得很茫然。
爹地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见了,也都听懂了,怎么连在一起她就不知道那话是什么意思了呢?
什么叫做破产了?
什么叫做抵债?
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
不然的话爹地怎么会说出那么搞笑的事情呢?
她呆呆地看着自家爹地。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似的,扭头跑向沙发,从包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快速跑回来:“爹地,咱们有钱的。不用申请破产的。你看,这些钱,够了。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我们生活的话完全够了啊。”
她将刚从冯涛那拿来的支票递给爹地任昌,急急地说着。
任昌看到支票也吓了一大跳。特别是看到上面居然还有五百万时也是惊讶了。
这个钱,在以前的他看来并不算什么。可是现在,这笔钱却有着完全不亚于雪中送炭的效果。
有了这笔钱,他的手头就变得更宽裕一些。做起事情来就不用那样束手束脚了。
他脸上的欣喜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就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而消失了。
他叹息着摸了摸眼睛亮亮的女儿的头,叹息着说道:“彤彤,就算有这个钱,也是不够的。”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赶紧问道:“彤彤,你这个钱是从哪来的?是不是你找人借的?你快还给人。不用这个钱我们也可以熬过去的,完全不用背上这么大一笔债。”
被自家爹地直接宣判了死刑,任若彤的脸都灰暗了。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那种采,连说话时候的语气都是慢吞吞艰难得好似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不,不是借的。是冯涛,给的。”
任昌听了这个话整个人都惊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儿:“彤彤,你又去找冯涛了?”
他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家和冯家的纠缠。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外人对自己女儿的评价,想要他们的嘲讽和轻视,再看看以前朝气蓬勃现在却死气沉沉的女儿,心疼夹杂着自责的情绪在心里翻滚着。
“彤彤,都是爹地没用,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他想要去摸摸女儿的头,就像从小到大他经常做的那样。但手却突然间变得有千斤重,连举起来都变得异常艰难了。
任若彤人闷闷的,家里的情况让她再也感觉不到半点轻松。
这种情况,一直影响着她,直到大半夜,都没有半点睡意。
刚从房间出来,准备去客厅坐坐,想点事情。经过父母房门口时,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激烈争吵声。
“要不是冯涛突然变卦,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要出国你自己去,反正我是不会跟着一起的。我吕欢,绝对不做逃兵。我没那个脸,当年就是因为躲债才逃回了国内,现在居然又要跑出去。这么丢脸的事情,我做不到!”
妈咪吕欢的声音,平日听着清冷好听,然而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环境太过安静的原因,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刺耳起来。
相反的,倒是任昌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怕吵醒人一样。他的这种小声,在盛气凌人的吕欢面前,就有些像是做低伏小,姿态摆得很低,跟弓背屈膝讨好一样。
任若彤站在那,安静地听着。
直到现在,她才突然发现,原来在妈咪面前,爹地的地位一直都是这么卑微,就像是女王面前的奴才一样,毫无尊严可言。
这个发现,让她突然间有种发现什么了不得秘密的错觉。
这种错觉,压迫得她本来就沉重的心情变得更加的惴惴不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偷听着。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继续听下去,继续听下去的话,就能发现很多以前从来没发现的事情。
这个情况,让她很不安,却又没有力气从这种困境中逃离,只能继续呆呆地站在那,听着从房间里传来的各种争吵声。
“你别这样,彤彤还在睡觉呢?虽然破产了钱没有了,可是咱们一家人都还在不是吗?钱的话,以后也可以继续再赚的。而且也不是说以后就过那种一贫如洗的日子,我还是有一些资金存在国外,到时候我们一家也可以继续过潇洒日子的。”
跟任昌那低沉无奈的声音比起来,吕欢总是很冷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尖锐了。
“潇洒日子?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怎么这么没用?从以前到现在,就从来没做过一件让人满意的事。男人做成你这样,也真够窝囊的。你就是个窝囊废,孬种,没用的东西!”
任若彤呆呆地听着。
她从来不知道,人前高贵冷艳的妈咪,在爹地面前竟然是这样的毒舌。她说的那些话,让人很难相信是对着自己的丈夫说的。
任若彤一直觉得爹地妈咪之间的感情很好。虽然很多人都觉得爹地配不上妈咪,但他们俩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这样,不是最好的吗?
现在,这样的认知,却出现了一个颠覆性的扭转。
她才意识到,那样认为的自己,是多么的荒谬。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不满意,是我没用,不能让你跟着过好日子。可是我们都这么多年过来了,以后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你还说那个冯涛,彤彤跟着冯涛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答应你提出来的让彤彤和冯涛订婚这件事。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决定!”
任昌低声下气小声安抚着。只是在说起女儿和冯涛的事情时,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
“别跟我提彤彤,她就跟你一样,都是没用的。连个男人都搞不定,以前是高翰,现在居然连个冯涛都拿不下来。你说她委屈?她有哪里委屈的?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白白的来的,要是不付出的话什么都没想得到。她从小锦衣玉食的,我们让她受了什么委屈?让她嫁给冯涛,也不过是为了缓解家里的困境。可是你看她做的那些事,吃点苦受点委屈就是各种诉苦的,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她一样。她觉得她漂亮,觉得冯涛配不上她,她又怎么不想想,天下漂亮的女人那么多,有几个能过她那种日子的?漂亮有什么用,我长得漂亮,还不是嫁给你了?她委屈?那我呢?我岂不是更委屈?”
吕欢像是要将所有的怒气全都发泄出来一样,将平日里从未说过的话也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房间里的任昌听到这个话是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但任若彤站在门口,却有一种经历了晴天霹雳的感觉。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家妈咪竟然一直不都是这样看自己的。
原来在妈咪心里,她就跟今天冯涛说的那样,任性嚣张又吃不得半点哭,一无是处吗?
她的心痛得快要滴血。
而任昌的声音也在此时传来:“原来,在你心里,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原来嫁给我,你还是这样不甘心。我以为,这么多年,我做得已经足够了。我也以为,这么多年,你对我也是有一些感情的。原来,竟然都还是我在自作多情。”
他在笑着,却带着隐隐的哭腔,忧桑得听到的人都有些酸酸的。
任若彤在这一刻,清晰地感受到了爹地的感受。
最好的证据,就是那听着那低低的声音而不受控制掉下来的眼泪。
“那么,当年,你也是因为钱,才和我在一起的吗?”
任昌调整了下情绪,继续说道:“可是现在,我已经没钱了。我比那些追你的人中任何一个人都要穷,再也不能让你当高高在上的女王了,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任若彤也是屏息等待着自家妈咪的答案。
这个答案,关系着太多的东西,其沉重的程度,已经远远超乎了她的承受能力。
吕欢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沉默着。
这个细节,让任若彤的心里升起了隐隐的期待和庆幸感。
然而,还不等这种感觉完全浮现,那个熟悉的声音就想起了。
“既然你都说了,我是为了钱才嫁给你的。那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我还跟着你做什么?过苦日子吗?我做不到。”
吕欢的语气,从一开始的迟疑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所以,你都不要了吗?我和彤彤,一个你的丈夫一个你的女儿,你都不要了?”
任昌的声音,说不出是哭还是在笑,却有一种怪的感觉。好像得到的那个答案,完全在他的预期之中一般。
“本来,只要冯涛继续出资,情况就会缓解,也完全不会变成现在这种地步。只是我高估了彤彤的能力。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交给她事情做,却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女儿,我真的是不报任何期望了……”
房间里的说话声还在继续着。
任若彤却是傻傻地站在那,什么都听不见了。
脑中不停地回想着刚才妈咪说的话,所以,家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吗?都是因为她在冯涛的事情上失败了?因为她任性让冯涛反悔了,破坏了家里的所有计划吗?
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责和内疚感,在这个充斥着各种争吵和不安的夜里,席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