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初宴一揖在地:“回陛下,十一殿下所说,不无道理。和亲本是权宜之计,是我大齐开朝时为避免再次动荡而对匈奴做出的妥协,其实质虽然有理可循、有情可表却也暗含屈辱。微臣以为,如今大齐兵强马壮,大可打得,陛下也不应隔上十数年便受一次骨肉分离之苦,不若便趁着这次匈奴单于初立,推翻这一旧例。”
“哦?可若匈奴借此出兵犯我边界,又当如何呢?”
“臣以为,匈奴未必敢出兵。他们新单于即位没几天,草原上定然动荡,绝不会敢在此刻侵犯大齐,而即便他们敢来,难道我们便不敢出兵吗?陛下,此一时非彼一时,我大齐的军队不会怕他匈奴。”
卫初宴的分析合情合理,甚至于也为帝王做了考虑。赵钰却略有些失望,他又靠回了以备上,声音蓦地低沉下去:“你所说的这番话其实我在年轻时便想过了,那时大齐虽然没有此刻强大,但也已休养足了,若是要打,实是不怕的。可你知道,为何我仍然还是坚持了与匈奴和亲吗?”
卫初宴并未回答,赵钰叹一口气,又问道:“卫尉以为,以一人的性命换取数万人的性命、以一人的不自由换取数百万人十数年的安稳,是好还是坏?是善还是恶?”
卫初宴一怔:“自然是好的,亦是善的。若一人死能为天下谋利,那么死又有何惧?若一人的不自由能为天下人谋得安稳,莫说十数年,便是数年、数月,也是功德一件。”
“那么,你还坚持要中止和亲吗?送宗室子去和亲,最痛的是谁?实则还是我这个做父皇的,可是我一人之痛能换十数年太平,我为何不去做这件事?卫尉,你令我有些失望。”
赵钰再次叹了口气,却未叹全,而是轻微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他又道:“方才朕骗了你,其实十一的答案令我有些欣慰。她年纪还小,我要她不以一个帝王的眼光去看事情、我要她保留一些对兄妹的爱,因此,她不愿人去和亲,这令我很高兴,虽然我知道她最终会妥协的,但是,谁未曾抗争过呢?”
“可是你的答案却教我很失望。是不是很怪,明明你和赵寂都是一样的答案,为何我喜欢十一的,却会对你的感到失望?”
赵钰突然提高了声音,惊雷响起在御书房里,令得外边守着的太监抖了抖。
“你现在知道,应该怎么选了吗?”
帝王给了第二次机会,若是不傻,都知道该选什么,可卫初宴却道:“臣仍然坚持方才的观点。”
“哦?你竟敢公然忤逆我,你不怕死吗?”
“微臣当然怕,可陛下方才也说了,微臣是太女的属官,先前太女已表明了所想,那么微臣便不能偏离于她,更不能更改。”
卫初宴一撩官袍,徐徐跪下,态显得坚定又从容。赵钰没想到殴她会说出这样一番结论,重新坐直了身体,看了她一眼,而后点了点头,连道三声“好”。
卫初宴放松下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