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这就去煮上,你要不要起来?”苏浅浅不提要离婚的事,陈亦然当然也不提。仿佛这事从来不曾发生过,也不曾有过。
“我起来洗洗。”苏浅浅慢慢的坐了起来。
“好,浅浅。你起来收拾一下。”陈亦然激动的赶紧忙活着做饭。
正忙得热火朝天,门铃响了。
陈亦然打开门,看到乐乐和小赵站在门外:“噢,是乐乐啊,你放学了?”
“老爸,我回来了。谢谢小赵叔叔。”
“主任,嫂子撞车了,没事吧?”小赵不知道苏浅浅的车撞到什么程序,刚才,他在楼下,没有看到苏浅浅的车:“车呢,送去修了吗?”
“没,被交警队扣了,撞一个骑摩托车的,不,应该是那个骑摩托车的撞的你嫂子,那人喝了酒醉驾。”陈亦然意识到自己的语病,立即纠正过来,搞文字工作的他很明白,这一正一反,完全是不同的责任。而这个责任,却是致命的。
“啊,那人怎么样?”小赵这才知道,事情原来这么严重,他以为只是一点轻微的刮蹭而已,没有想到竟然是撞了人。
“没事,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因为要住院,走保险赔付,所以得扣车。”陈亦然故意说的轻描淡写,他不想让人知道苏浅浅的事,更不想小赵说出去。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主任,您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你快回去吧。赵,谢谢啊。”陈亦然锅里还炒着菜,他挥了挥手:“乐乐,跟叔叔再见。”
“嗯,叔叔再见。”乐乐扬起小手跟小赵挥着手:“叔叔,明天我还想你接我。”
“嗯,好,我接你。再见乐乐。”小赵跟乐乐道了别。
乐乐转过身来,看到苏浅浅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兴奋的扑到苏浅浅的怀里:“妈妈,我要种一棵向日葵。”
“噢,种哪里?花盆里吗?”苏浅浅蹲来,给他擦着脸上的灰尘:“乐乐,怎么弄得这么脏,今天在学校里玩什么了?”
“今天玩蓝球了,不小时,被别人撞倒了,妈妈。”乐乐不会撒谎,老老实实说道。
“噢,没事,来,跟妈妈到卧室来,换套衣服。”苏浅浅的心情好了一些,她不想再让陈亦然担心,她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陈亦然很紧张她的一言一行,他手里捏的药瓶子,她一醒来就看到了。
“好,妈妈。”乐乐被苏浅浅拖到卧室,苏浅浅一边给他换衣服,一边问他学校的事,乐乐一边说一边笑:“妈妈,我抱着蓝球,跑的好快,没人追上我。”
“真的吗,那你好厉害啊,乐乐,开运动会的时候,你要拿个冠军回来,知道吗?”
“什么是冠军?”乐乐有些好。
“就是拿第一名。”苏浅浅耐心解释。
“噢,原来冠军就是第一名啊,妈妈,你真有意思,哪有那么多第一名,人人都想当第一,我才不想当第一呢,我只想和大家一起玩。”
“不当就不当,和大家一起玩也很好。”苏浅浅摇了摇头,这个孩子不知道什么叫竞争,算了,还是别告诉他了。以后终有一天,他会长大,他会懂得。
“乐乐,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种向日葵啊?”
乐乐笑着,从口袋里掏了半天,小手心里多出几粒葵花籽,伸到苏浅浅的面前:“妈妈,宝宝说,这个能种出向日葵来,向日葵只向着太阳转,真的吗?我想看看,没有太阳的时候,它向哪里转?”
“噢,没有太阳的时候啊?好,妈妈给你种下来,种子不是炒熟的吧?”苏浅浅心里叹了叹,连一个孩子都想弄明白,没有太阳的时候,阴天的时候,花儿怎么活,我为什么如此悲观,我应该振作,我不能这样。
“不是熟的,是宝宝种下的时候,特意给我留下的。给你,妈妈。”乐乐仰着小脸,笑嘻嘻的递给苏浅浅。
朵朵葵花向太阳,哪怕没有太阳,它也没有改变过方向,因为它的心里装满了阳光。苏浅浅心里被触动了,深深的触动了。
“走,乐乐,跟妈妈去装满土,把它种上。”她去找了花盆,又带着乐乐下楼从花池中挖了土,把种子种上。放在阳台上,浇上水。
两个人忙活着,出了一身的汗。
乐乐很开心的叫个不停:“妈妈,明天就出发芽吗?”
“不会这么快,两三天吧。”
“噢,太好了,再有几天我就可以看到向日葵了。爸爸,爸爸,我和妈妈种了几棵向日葵。”乐乐看到陈亦然正把做好的饭摆到餐桌,跑到陈亦然面前邀功。
“好,乐乐真能干。”陈亦然眼睛看着在阳台上忙活的苏浅浅:“来啊,咱们吃饭了。”
“好啊,好啊,吃饭了。”乐乐又跑到阳台上去拉苏浅浅的手:“妈妈,快点呀。”
“好,我知道了。”苏浅浅看着乐乐的小脸,像朵向日葵,心里深深叹着,这才是我的小太阳,在阴雨密布的日子里,他给我带来光明的太阳,在我孤独、绝望的时候,他给我力量。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旁,有说有笑。
***
话说杜子凌到了会场,他一点心情也没有。
到了会场,才看到,找到他的座签坐下。
桌上放的会议材料,他打开来翻了两眼,看到出席会议名单的时候,发现给自己打的还是省教育厅处心,心里产生了几份不悦:这个学院的院长,是以前他们厅里下来的,他很清楚,为什么还打错了。故意的是吗?虽然是公示了,但自己分管的下属单位,自己分管的业务单位,是有意的这样做吗?
单位里有很多人都改口了,因为按照惯例,只要通过测评,进入公示,就是广而告之了。如果不懂事的这个时候还装糊涂,不改口,反应不过来,那纯是傻。
杜子凌抬眼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几个人,大家相互点了点头,握了握手,打着招呼。有几个资格比他老的处长,正在看着会议名单,悄悄议论,那眼,让他心头又产生了几份不悦:他们在议论什么,难道是在说我这次提拔不按规定吗?难道是在说我借了林家的光吗?
他的名字排在这些老处长的后面,还是以前的位置,没有变。
如果学院的领导会来事的话,必然会把他的位置排在这些处长的前面,但现在看来,他们这是故意的。
这个学院的院长朱一鹏曾是厅里的副厅长,杜子凌隐约听林若兰提到过,他是老朱家一条线的人,是老朱临退休前,把他特意安排在这里的。
老朱家和老林家一直明里暗里的斗,到了林若兰的时候,林若兰为了生意,竟然和朱明勇成了盟友。
这些情况林常青当然不知道,林若兰也从来不会告诉他父亲这些事情。
本来在这世界上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杜子凌知道,朱一鹏是故意的,否则他不会这样不识事务,他是趁心的打压他,让他知道,他没有什么可怕的,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林家,他什么都不是。
那几个老处长都是手握大权的,显然比他这个副厅更有权力,财务处的,装研处的,朱一鹏不惜为了他们得罪他,必然是有同盟军的。真正关系到他们学院命脉的,是这些手握大权的处长们,而不是他一个刚刚提升副厅的副厅长,即不分管人事,又不分管财权,这就是一场权力的较量。
杜子凌偶尔听到身后的议论里传来一两声,一号,林家,他的内心里更清楚了。他们的议论让他有些坐不住了,他曾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不求不找,安心工作,就会顺其自然,但事情根本就不会按他的想法发展,没有人认为,他不是靠林家的关系爬起来的。
杜子凌心里悲叹着,这就是这个社会,他想跳出这个怪圈,却陷得更深,因为在这个怪圈里生存的,不只他一个人,整个社会现在都在这个怪圈里生存,他还能跳到哪里?
杜子凌强压住心头的火,名单上的事,他不能追究,不能声张,别人就是故意给他一下,让他有感觉,警告他,他现在最好装的轻松自然,不动声色,这才是最好的还击。
杜子凌其实没有心情为名单上的事不自在,他心里挂着苏浅浅,今天从见到苏浅浅,到会场,他忽然意识到,他的明天,并没有因为他的提升而改变什么,尤其是他在别人眼里的地位,还有他和苏浅浅的关系。既使他提升了副厅,有些事情,仍然还是带着他的惯性运转,他无能为力,他改变不了。
杜子凌无法再淡定下去,他的心慌了。他一直想用自己的奋斗来证实自己的存在,二十几年来,最后都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话:还不是靠着女人爬起来的。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