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走在路上,给陈亦然打了个电话:“亦然,检察院的人来了,现在在社长办公室,让我过去,我想,可能要进去呆几天了,你保存那些证据,照顾好孩子。”她得跟陈亦然告别,既然知道了,她不能不讲,唯一能救她的,只有陈亦然。因为,所有的资料全都交给了陈亦然,他手里的证据才是她这案子的关键。
“什么?检察院?他们凭什么来抓你?他们用什么借口来带你走?浅浅,你别急,如果仅仅是在微博上的东西,他们是没有理由的,你别怕,咱们行得正站得直,浅浅,如果有什么情况,进去以后千万不能乱认乱说,我会立即给你找律师。这样,我先扣了,给你们社长原谷春打电话问个明白。”陈亦然急了,法院的传票已经让他紧张的坐立不安了,检察院的讯问又来了。
“好,我先扣了。不过,亦然,不管我怎么样,你把我录的录相和照片,尽快发到网上去。只有那些东西发出来,才能解决问题。”苏浅浅知道,此时的她,可能要失去一段时间的自由,这期间,微博不能停,只有陈亦然能帮她,把那些东西全都发出来,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发出那些东西,她就不怕医院的人。有了那些,全国的人会让他们才嘴。
陈亦然感觉到事情隐隐不对头,他意识到,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要出事了。
原谷春的电话一直占线,他疯了一般不停的重拨。
到了原社长办公室,苏浅浅平静的推开了门,社长屋里的长沙发上,坐着两名身穿制服的检察院的工作人员。
“社长,我来了。”苏浅浅抬眼看了一眼,手握紧了拳头,望着社长原谷春。
原谷春一脸无奈的看着苏浅浅:“苏主任,检察院的同志今天来找你核实一些情况。”
检察院人看到苏浅浅进来,立即站了起来,冷冷的问道:“你就是苏浅浅?”
“是。”苏浅浅小脸涨的通红,这种口气,是对罪犯的吗?
“我们是市南区检察院的,这是对你的传讯通知,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两个人中间的一个年轻一点的同志出具了传讯通知。
苏浅浅接过传讯通知,强自镇静的看了一眼,传唤原因竟然是涉嫌受贿?她骇然惊叫了一声:“受贿?我受什么贿?我收谁的?你们有什么证据?”
苏浅浅以为,检察院也会像法院那样,以损坏企业商业信誉罪为由来拘传她,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以受贿罪来抓她。我没有贪过一分钱,凭什么?
“我们没有证据不会来找你的,你怎么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检察院老一点的那个同志慢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他见惯了这样的人,证据确凿被抓了的人多的事,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一般的人一见了他们就站不住,没有想到,她胆子还真的挺硬。
“我没有收过别人一分钱,没有,社长,请你相信我。”情急之中,苏浅浅只能求助于站在一边的原谷香。
原谷香本来昨天和陈亦然都商量过了,今天就要全部转发苏浅浅的微博,这事情,弄到这种地步,很是让他恼火。
夏永东为了私人利益,出卖下属,他已汇报给了魏新源。可是,今天没有想到,苏浅浅竟然是为了收取贿赂,才故意的抓住市中心儿童医院不放的。
原谷香无语了,他心里不敢相信苏浅浅会做出这种事来,但检察院的人没有证据是不能来抓人的。
到底是什么情况,报社现在曝出记者为了收钱故意敲出事单位的竹杠的事,对报社来说,将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身为一个记者,受利益诱惑,去敲诈勒索,那就严重违反了《中国新闻工作者职业道德准则》和新闻真实性原则,丧失了一个新闻记者的职业守,严重损害了新闻媒体的公信力。虽然苏浅浅在网上是化名发的微博,但现在,她的所作所为是在她所拥有的记者身份的情况下刊发的,那她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我收的是谁的钱,你们有证据吗?收的钱在哪里?”苏浅浅从原谷香眼里的读出了怀疑,她的心咯噔了下,面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扶住桌子勉强站住:他相信了,他竟然相信自己犯罪了,完了,没有人信她。
苏浅浅仿佛一下子坠进黑夜里,扑面的风雨夹着刀枪向她刺了过来,她却无能为力,只能迎着风雨受着,那怕被扎得血流满身,也要受着,更可怕的是,没有人相信她的清白。
在他们这一行里,做有偿新闻的记者很多,为一个单位发篇新闻稿,请你吃个饭,送点东西是很正常的。
中国,是人情社会,来来往往,大家也都不把这当回事。看来,原谷香是相信了她受贿的的事了。
“你查一下,你的工资卡里是不是有人给你打了十万块钱?这笔钱是哪里来的?你回去跟我们好好调查吧。”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不屑的怒哼了一声:“你这样的我们见多了,不过,像你这样见了我们不认帐的还真不多。”
“行了,小李,不要乱透露案情。”那老的工作人员立即出声制止,年轻同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太快了。脸红了红,伸手指着苏浅浅手里的传讯通知道:“你快填上吧,写完了跟我们走。”
“工资卡,我的工资卡是公开的帐号,社里有很多人知道。社长,我知道原因出在哪里了?请你帮我查一下谁这两天查我的卡号了好吗?谁打的款?为什么给我打款?”陈亦然不在身边,苏浅浅从检察院透露骨的信息里立即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她只能抓住眼前这短短的机会,在第一时间寻找帮助,那只能求助眼前的原谷香。
“放心,苏主任,我会立即查证的,如果真是那样,我会还你一个解释的。”原谷香宁愿相信苏浅浅是被人陷害的,如果真的是这样,苏浅浅说的是对的,那就是这两天谁动的手?夏永东?难道真的是他,要置苏浅浅于死地?
“谢谢社长。”苏浅浅强咬住牙,不让自己的愤怒爆发出来,现在,她是犯罪嫌疑人,检察院的人来拘传她,她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人走。
苏浅浅知道,自己不能怕,不能哭,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有那么软弱,工资卡里面钱是什么时候打进来的?那个卡,除了每个月社里的工资以为,从来不曾做过其他用途。
这个卡号在财务上是公开的,这是社里统一办理的公务用卡,出差开会所有的帐目都要按规定刷卡,如果有人想从财务上拿到自己的卡号,很容易。
夏永东真的灭绝人性,疯狂到这种地步了吗?
苏浅浅咬着牙,一字字的在传讯通知上写着,她尽量不让自己的手哆嗦,虽然她的心哆嗦的要命,身体也在发抖,但她咬破了嘴唇,让自己放松,让自己不要紧张。该来的风雨,她必须要面对,没有人能帮她承受。她要尽量拖延一点时间,她知道,在这个时候,陈亦然有可能去找了魏新源,会想办法通知集团领导对检察院施加压力。她在钱方面一向是干净的,陈亦然会相信自己。
苏浅浅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罪犯,被检察院拘传到案。她只能压住心中的屈辱,她自己从来没有想到,揭露医药黑幕会遇到这么大的阻力,竟然把自己弄进了监狱。
到了这个时候,苏浅浅这才意识到,自己太低估了医院那些人的能力。很显然,他们为了捂住这个黑幕,动用他们所有的关系网,竟然用了如此阴险的手段对来对付她,他们摆明了和夏永东联手,想要弄死她。
谁打的款?为什么打款?如果是医院的人打的,那就是他们故意陷害我,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打款给我,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也要算我受贿吗?
这么一大笔打款,银行应该有存根,有那个人的身份证,有凭证。会是谁,这么跳出来,难道就不怕查出来对他自己不利吗?
既使我受贿,行贿的人也有罪,这个人难道没有想到吗?
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徐丽华吗?她竟然丧心病狂到这个份上了吗?也对,对她来说,她的所作所为本就丧心病狂,那么多患才在她心里就是捞钱的工具,我相信她能做出这事来。
那就是夏永东拿到的卡号,交给了医院,医院的人给我打的款。可是,他们到底怎么检举我的?我为什么要收那笔钱?我是在网上发微博,他们是为了堵我的嘴吗?
到底是什么情况,检察院里有他们的人吗?什么关系?
如果检察院里有他们的人,想要把此事办成铁案,今天的传讯通知,就是明天的批捕通知。那样,她就完了。
虽然苏浅浅的心里混乱的一片,但她竭力装的平静如水。她想冷静,却根本无法冷静。
只要原谷香肯帮她,要查出这个人来,不是难事,但愿他能帮她。
只差三个字,就要填完了,年轻的工作人员急了,拍了拍桌子:“就这么几个字,请抓紧时间。”他看得出,苏浅浅在故意的拖延时间。
苏浅浅不想签,临到这个时候,她再也无法冷静的写下去,她的情绪在一瞬间,还是失控了,放声哭了起来。
苏浅浅知道,这三个字落下去,她就完全失去了自由,她抬眼看了一下原谷香,眼里的泪还是隐了上来:“社长,求你,一定帮我查清楚,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被人陷害的。”
苏浅浅的委屈,她的坚忍,她的疑问,她所说的话,触动了原谷香,原谷香放下了心里的那份疑问,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工资卡里突然多出来的钱毫不知情,一无所知,那肯定是有疑问的,如果苏浅浅真的受贿,她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把公开的一个帐号告诉对方,可能,这真的是被人陷害的,更何况,此事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检察院到底掌握了苏浅浅犯罪的多少证据?真的是她利欲冲昏了头吗?还是有人在背后设下圈套栽赃陷害?原谷香的大脑也乱了,他没有想到,一个微博,竟然会掀起这么一场无休无止的风波,让他们报社也跟着掉进了这场漩窝之中。
作为一社之长,他有责任弄清楚事情的真情。
“放心吧苏主任,只要不是你做的,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你是我们报社的人,现在这事,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代表着我们报社的形象。我必须要弄清楚,还你和我们报社社一个清白。”苏浅浅所提出的疑问,原谷香也想到了,本来,他只想在内部悄悄处理了夏永东的事情,如果是他动的手脚,陷害苏浅浅,把事情弄到这么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他绝不能容易败坏报社信誉的事情发生。就是苏浅浅不讲,他也要查个清楚,给报社一个交待,他不能任着一个夏永东就把报社的信誉给毁了。
“好,社长,我信你,那我这就跟他们走。该走什么法律程序,聘请律师,请你转告一下陈亦然,我没做过,他们想陷害我也要拿出证据来。”苏浅浅看到原谷香眼里的愤怒,也看到了原谷香眼里的怀疑,她没法再多说别的,既然想证据她犯罪,他们不可能只凭着打进来的钱就拘她,他们还要有人证,仅仅这一点,是不能做实她的罪证的。
苏浅浅认真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跟自己的自由告别,她大约知道一点检察院拘传的时间,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不可能关她二十四小时,这二十四小时,需要陈亦然和原谷香来帮自己。
检察院的工作人员拿过苏浅浅写完三份的拘传通知,一份递给了原谷香。
“你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走,我送你。”原谷香接过通知书,压在桌上。
“谢谢。”苏浅浅苦笑了笑,平静的起了身,跟着检察院的两个人身边,和原谷香走出了社长办公室。
苏浅浅被检察院传讯的消息早就不径而走,同事们纷纷探头探脑张望。
“知道吗?听说苏浅浅是因为跟医院敲诈一百万不成,只收到了十万,她不满意,所以才从网上给他们发微博曝光的。”
“是吗?听谁说的?她真够黑的,竟然狮子大张口,要一百万啊?怪不得她肯下半年多的功夫,请私家侦探调查,这女人看着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这么贪,抓的好。”
“胡说,你们纯是胡说,苏主任是个好人,她是为了那些孩子不再受害,你们这样胡说八道,太没有良心了。”胡佳佳气不过,指责那些人。
“就是,你们别昧着良心胡说八道,那钱到底怎么回事,还在查,还没定案的时候,作为同事就这样说,你们太过份了,如果是你们摊上这事,你们也希望同事们在后面捅刀子吗?”苏浅浅办公室的同事们火了,站出来替他们的头干上了。
原谷香看到这一片乱状,火了,吼了一声:“都给我闭嘴,回去上班去。”
苏浅浅没去理睬这一切,平静的向外走。
穿过长长的走廊,她老远看到夏永东站在他办公室的门口,正得意的冷笑着看着她。
走到夏永东的面前,苏浅浅冷冷的一笑:“夏永东,你怎么拿到我的卡号的,别以为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别人不知道,你记住,若要人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你的工资卡我怎么知道的,我又不是财务人员,苏浅浅,你自己做了这么恶心的事,就不要再去乱咬别人,检察院的人都说你是有罪的,你还不认吗?”夏永东恶狠狠的笑道:“你自己有多么不知足,给你十万了,你竟然还要一百万,那就怪不得人家要举报你了。”
“此案别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那钱打到我工资卡里的?你怎么知道我要一百万,只打了十万?那么说在报社的消息是你散布的?”苏浅浅突然放声大笑,转过脸来对原谷香冷静的说了句:“他露陷了,社长,请你为我作证,这一切,不都是秘密吗?夏永东怎么比检察院的人都清楚?”
“夏永东,真的是你做的吗?”刚刚冲进来的魏新源和陈亦然正好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陈亦然大吼着冲过来抓住了夏永东的衣服,两眼**,狂叫了声:“夏永东,你给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