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吻吗?还是一句承诺?我死死盯着余昔,在脑海里极力搜刮记忆中残存的那些大学时代她的每一句言行,思考着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令她十年来依然念念不忘。
余昔说:“你不用再想了,我相信等你想到的那一天,很多东西都彻底改变了。”
我尴尬地说:“真的不好意思,我的脑子笨,麻烦你提醒一下好不好?”
余昔摆摆手说:“好了,不说了,我们言归正传。这次叫你来,我是受中纪委的委托,对网络最近出现的省长笔记进行调查。你是具体的知情人,谈谈你的看法吧。”
提起这件事我就满肚子火,但既然是中纪委的调查,我努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说:“你具体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
余昔说:“先谈谈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吧。”
我愤愤说:“我能有什么看法,这不都明摆着,这是一起严重的政治陷害事件,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栽赃、诬陷。这些人太卑鄙无耻了,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余昔心平气和地说:“那你具体说说,帖子里所说的那几件事情,哪些纯属诬陷,哪些又属于栽赃?”
我沉思片刻,捋了捋思路,说:“怎么说呢,昨天下午发表的关于江海市买官卖官和房地产内幕的帖子我还没看过,只是看到了关于局长日记的那些帖子。”
余昔的嘴角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冷笑,但我仍然注意到了,这让我内心有点小小的不舒服,在自己的梦中情人面前谈论这些,无论如何都有点跌份。
余昔说:“那你就简单说说局长日记吧,现在你们省你已经勉强算得上网络红人。”
我想了想说:“这次网上冒出来那些帖子与上次不同,上次的明眼人一看就属于瞎扯。这次对方就显得高明了许多,利用帮我说话的那些人,在一些事情上加了一些具体的细节,虚假信息中加入了真实的细节就显得特别可信。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些绝对属于栽赃诬陷。这事的确是有人这么干过,但绝不是我,而是我的前任牛明。”
余昔冷笑了一声,满脸讥讽地说:“看来你们江海市财政局确实出人才,前后两任局长兼党组书记都风流成性。”
我不悦地说:“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找出牛明的录音带给你。只是那些录音带涉及到我们财政局不少女干部,有损局里的声誉,一旦流传出去影响实在太恶劣,因此至今为止这件事都处于保密状态。”
余昔好地问:“这些录音带现在哪里?”
我说:“锁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虽然牛明已经死了,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销毁。”
余昔突然严厉地问:“如此重要的证据,你为什么不交给你们市纪委处理?而是要自作主张?”
我抬起头,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色俱厉的女人,忽然发现她比我想象的要幼稚得多。像师姐这种人,虽然从小接触的人群层次不一样,自己如今又位高权重,他们在北京那种地方呆久了,什么事情都要讲程序,却对底下的真实情况一知半解。说到底,余昔到底是女人,又缺乏社会历练,原来她也不见得真的高不可攀。
我冷笑了一声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的纪委副书记谷名远和牛明是一伙的。牛明在财政局经营了十年,所作所为简直无法无天,可是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人查他?还不是因为上面有保护伞,他们和纪委、检察院、反贪局简直就是同声共气。我把这东西如果交到纪委,等于是与虎谋皮,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听到我说这句话,余昔愣住了,好半天没回过来。她沉思片刻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又走过来认真地说:“说,你接着说下去。我可能是有点主观了,把问题想简单了,如今看来你们这个地方的情况确实要复杂很多。”
我笑了笑说:“你倒是挺能虚心受教的,这一点我很喜欢。”
余昔温怒地说:“别臭贫,认真点,继续说下去,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点点头,说:“好吧,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你,希望你能向上面如实发应,那你这个师姐我可是没白叫了这么多年了。”
接下来,我把江海市两代会期间发生的事情,以及这段时间省里换届选举之前的各种政治倾轧和派系斗争都如实告诉了余昔。也许是我的叙事精彩纷呈,余昔听得十分投入,以至于那位中纪委的干部领着一名外科大夫进入房间时我们都没有感觉到。
中纪委干部走到我们身边,轻声说:“余主任,大夫我请来了。”
余昔缓过来,望着那名外科大夫点点头,说:“哦,谢谢,麻烦你先帮唐局长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吧。”
那位中纪委干部点点头,又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机递给我说:“唐局长,这是你的手机。我们从反贪局帮你要回来了,请你看看,有没有损坏。”
中央派来的人办事效率果然速,下到地方办事几乎是一路绿灯,通行无阻。我欣喜地接过手机看了看,完好无损,打开手机,电池还是满格的,有几条短信飞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