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淮这话说得实在诚恳,林沉澜听了,却只是一笑。
他何尝听不出言淮这话里的意味。
但如今计较这些,已经太迟了。
那个他曾悉心保护的那个小女孩,早就一颗芳心暗许他人,连机会也不曾给过他。
他有些漫不经心地遥望着房檐下那道背影,眼前一阵恍惚,忽然回忆起陈年旧忆。
“我记得小时候,父亲还没去世时,老爷子最疼爱的就是我父亲这一房,连带着我也沾了福气,小小年纪就拥有了不小的话语权,在家中作威作福,连那时的林棠波都不敢和我起冲突。”
那天,听仆人说琼姨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他好地想去看看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妹。
途经林宅一幢阁楼时,听到楼里几个正在嬉戏玩耍的小孩,正无所顾忌地议论着“时燃”这个名字,几人还商量着怎么让她出出洋相。
琼姨的养女身份卑微,如果不是因为嫁进了时家,只怕在林家半分地位都没有。但他没想到,就因为琼姨的林家养女身份,现在连带着时燃也不受欢迎。
可她只是一个孩子。
他立刻就怒了。
将那些不堪字眼收进耳中,喊了几个仆人将那些远亲的小孩赶出阁楼。琼姨虽然不是林老的亲生女儿,但一向待人亲近,这些远亲哪来的这么多张碎嘴?
没想到,一转头,却正好看到亭中的时燃。
她站在那里,脸上却没有半分表情。不知道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直到现在,他只记得当时她说了一句话:
“狗咬你一下,难道你还要还回去一下么?”
两个孩子,因此成为了朋友。
虽然时燃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但他背地里还是把那群说话不懂分寸的小孩子教训了一顿,只不过没有告诉时燃罢了。
“后来,那些议论渐渐就少了,我也以为能一直这样保护她。只可惜,林家内部矛盾太多,我父亲去世后,二房渐渐掌权,到了现在,我已经自顾不暇。”
他笑容里有一丝遗憾。
“不得不承认,你比我做的好太多,她能遇到你,应该再也不会受欺负了。”
“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言淮淡道,色却并不轻松,“其实这次林家之行,我本来不想让她一同跟来的。”
“你是怕…?”
林沉澜意有所指。
两个男人的默契,竟在此刻,出乎意料地达成一致。
“林棠波其实倒是个小角色,我只怕隐藏在林家背后的那个人,至今还没有放弃当年的那个念头。”
言淮极其隐晦地点出自己的顾虑,林沉澜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当初你前脚离开利雅得,林棠波后脚就来找我了,但我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后来时燃在前王储发动变乱时被当成人质绑架,我曾怀疑是别人所为,但现在想想,应该是林棠波怀恨在心,又无法直接报复我,所以干脆联合前王储寻找时燃,想借此要挟我。”
林沉澜听到这里,终于沉下脸色。
“我这个二哥,一向胆子大的很,这些年做了不少恶心人的勾当,若不是有二叔给他兜着,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他竟然敢动时家的人?”
“这笔账,我迟早是要和他算清楚的。”
言淮面色极冷静,还悠悠替自己斟了盏茶。可他越是这样冷静,越是令人从心底里发怵。
“而且,若不是他背后有人默许,你以为,他再嚣张,又怎会有胆量动时家的人?”
林沉澜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