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出境的几个乘客,容色各异,大家都保持着安静,除非必要问答,并不多言。因此,林棠波对外自称他们是一对兄妹,倒是没有人怀疑。
时燃渐渐明白,林棠波出门前给她注射的那管药剂是什么作用了。
从上船开始,她渐渐觉得胃中一阵恶心,力气渐渐消失,连喝水都是林棠波端着水瓶,放在她嘴边才能喝到。
此刻她虚弱地倚着座位,任河风吹拂面颊,一股凉气从脚下传遍全身。
林棠波明显比前几日更谨慎。
在船上她本就不可能逃跑,而他为了以防万一,甚至不惜给她打针,这样一折腾,她即便有心逃跑,也没力气迈开腿。
至于求救其他人……
她转头看了看那几名乘客。
凡是要偷渡出国的,每个人的身份背景势必都不简单,逃难、逃债……很多人身上都背着不可见人的事情,恰如船上这几人,个个目光警惕多疑,在这种情况下呼救,只会加速死亡。
所有逃生的可能性都被画上叉号。
无路可逃。
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汽艇到达终点。
终于摆脱国内的种种钳制,林棠波的脸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飞快好转。他之前已经和缅甸这边的人接上了头,两人一上岸,立刻就有人过来接他们上了一辆军绿色皮卡。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车子穿梭过一整片密林后,在一片营地前停下。
很显然,这是一支小型武装势力。
营地里的所有人都穿着短袖迷彩军装,负责放哨的士兵背着□□,背心上挂着弹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爬着肉眼可见的伤痕。
他们下车后,没有接受盘问,这些人看上去面色桀骜,相当不好惹,但对待林棠波的态度居然是恭敬的,一路带着他们来到主营房前。
一名身材高大的东南亚男人大步从房里走出来,先是热切的和林棠波打了个招呼,后面才注意到时燃的存在。
这一注意,他目光几乎是瞬间就变了。
时燃察觉到那道灼热又胶着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不悦地蹙了下眉,撇过头去,动作间流露出很明显的厌恶。
场面一时间有些沉默。
令她没想到的是,林棠波居然会主动跳出来替她解围。
“吴,这是我的人质。”他用缅语说道,“你应该懂的,这个女人对我很重要。”
有他出面调停,吴这才收回目光,一把拍了拍林棠波肩头,拥着他,亲热地朝营房里走去,顺便找来一个负责给军队洗衣的小姑娘,领着时燃到临时分派的屋子里去。
时燃试着和她交谈,意外的,这个小姑娘会一些简单的中文。
小姑娘告诉她,这里是缅甸最厉害的一支**武装,已经存在了十几年,在这片地区根基深厚,附近村子的人都是吴的眼线,只要有士兵或者人质逃跑,都会统统上报给吴,所以,想逃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时燃听出她语气复杂,随口问道,“你们也是被抓过来做工的?”
小姑娘眼闪烁了片刻,许是觉得她面容和善,才怯懦的颔首,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回道,“不做工,会死。”
时燃沉默了片刻,回忆起进来时看到的一排带血的木桩,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