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一点微凉点在眉心,将她拉回。
见她眉间舒展开,长孙兰夜收回手,“不要担心。”
白惊蛰一如往常,听到这句话冲他没心没肺地笑笑,“嗯。”
长孙兰夜也跟着她笑了笑,随即将彦青叫了进来吩咐关于进京的事情。
白惊蛰没兴趣旁听,起身走到水榭上,伸了伸懒腰,表面一派轻松,心里却闷得喘不过气。
她不想当那个一直被人保护的人,被爹爹、修颐哥哥、元朗甚至彦青、还有那个很久以前饿死在破庙的女人保护着,她不想一直被人在背后说不够格、不配,她渴望成为能保护别人的人,渴望堂堂正正站在爹爹身边、站在修颐哥哥身边。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书斋里的三人不由凝细听,那是春水祭上祭舞的乐曲,断断续续,并不完整,想来应该是在提前排演。
“一眨眼,春水祭又要到了。”身后传来长孙兰夜的声音。
白惊蛰回过头,“嗯。”
“蓁蓁今年春水祭可有什么心愿?”
白惊蛰那年被掳走之后,就再没放过孔明灯许过愿。
“心愿太多不知道许哪一个了。”以往每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白惊蛰都如是回答。不过今天听到长孙兰夜问她,忽然改了主意,“我的心愿,修颐哥哥就能帮我实现。”
“那我答应你。”
“我还没说我的愿望是什么呢。”
“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白惊蛰站在外面,看着他笑,“那今年春水祭我们上茔山吧。上次常逸故意在我面前显摆他藏的好酒,我要去给他全喝光,看他以后还拿什么显摆。”说得志在必得,豪气冲天。
长孙兰夜没有点破她酒量一般的事实,嘴角轻牵,“好。”
从永州城到茔山若是坐马车,得一天半的路程。为了在如之前说的那样在茔山上过春水祭,白惊蛰决定提前一天出发。
昨晚半夜接到爹爹传来的密信,信中只有九个字——
勿打草惊蛇,不日将回。
读了信,白惊蛰心里隐隐觉得爹爹应该也听到了风声,一时思绪万千,却不知从何厘清,后半夜辗转难眠,最后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结果睡得正香的时候被阿春叫醒。
“小姐,该起床了。”阿春撩开床帐揽到一边用银勾勾住。
白惊蛰哼哼唧唧地翻过身,那背对着阿春,静静躺了一会儿,还是乖乖起床。睡眼惺忪地坐在床边,双臂撑在身体两侧,耷拉着脑袋,不住地打着呵欠。
“小姐,今天穿这件怎么样?”阿春拿了件玉色锦服过来。
白惊蛰无精打采地抬起头,看了看,觉得不错也方便行动,正要点头,却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常逸那张讨人厌的脸,还有那些讨死!人厌的话。片刻之后,嘴里念念有词起身翻箱倒柜起来。
“小姐在找什么?我来找吧。”阿春出现在她身后。
白惊蛰手上不停,“我的那些裙衫呢?”
“嗯?”闻言,阿春结结实实地愣了愣,然后急吼吼地上前,将白惊蛰请到一旁,傻笑着,“小姐今日要穿裙衫?我来我来,我来找。小姐坐着就好,什么都不用动,全部交给我!”说完,没一会儿便像是变戏法般一下从柜子里变出七八件裙衫。
“这么多?”
“不多不多,箱子里还有呢。”阿春脸上的笑都要扯到耳后根去了。
白惊蛰干干一笑,将那些裙衫从前到后看了一遍,又从前到后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