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跳,听得他缓缓道:“扬州城中,上至耄耋老翁踟蹰老妪,下至束发青年及笄少女,皆晓得我裴衍祯心中仅有一人。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虽为礼法所不能容,强求不得。然,我所求不多,只要能远远看看她,偶或听她说说话,此生已慰足。如若今日它娶,怕是连这隔水望月影的一份痴念也不能维系……”
那主婚的宫中之人面无表情拔高了音,刺耳问道:“裴大人,抗旨之罪乃是杀头的死罪,你可知?”
裴衍祯洒然一笑,在幕天席地的嫣红重垒中,一字一字道:“心念若断,何以为生?”
我鼻间一酸,喉中鲠刺不疏自畅,有一股久违的清凉水意沿着我面上滑过,落入红毯,无处可觅……
豆芽菜?铁秤砣?
“裴大人既要一意孤行,咱家也不好强求。来人哪!”那主婚大宦官一双白目左右一斜,不阴不阳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速将裴大人请入大牢听候太后发落!”
“是!”大厅观礼宾客后面四个威武虎将一抱拳出列,直接上来便手扶腰间佩刀将裴衍祯前后左右围了个瓷实。我这才发现这宫人竟是带了侍卫来参加婚礼的。
“裴大人,请。”
裴衍祯取下头上雉翎新郎帽就近往桌上一放,广袖一收,二话不说便随那虎背熊腰的侍卫往外行去,将至门外之时,却蓦然回头,手扶廊柱,目光遥遥越过满堂红幕望了望我,舒展出粲然一笑,旋即转身,背影没入靡靡牡丹夜色之中。
良久,不知是哪个喜娘失手将手中端的陪嫁妆奁匣打翻在地,登时,千斛明珠自彩绘香奁中奔泻而出,成千上百散落一地。珍珠坠地争先恐后此起彼伏的大响动终于打破了满屋咒魇,厅中诸人恍然回,仿若刚刚明白发生了何等大事,一时间如滴水入滚油,沸反盈天。
“拒婚……”
“抗旨……”
“裴大人这是抗旨拒婚啊!”
唯有爹爹两只大手合掌一拍,对我道:“好!这小子有胆识!平素瞧着和根豆芽菜一样,不想今日一瞧,竟是根带骨头的豆芽菜!”见我满面水渍,眉头一皱道:“你这丫头,哭什么呀!我们走,回家叫你二姨娘炒豆芽给你吃去!”
我起身一转头,却对上一方洁白的绢帕,但见宋席远举了帕子递在我面前,脸却转向一边,我眼中几分婆娑,看不清他面上色,周遭人声嘈杂鼎沸,只听得他低低道:“擦了吧,我便当什么都没看见。”
爹爹大掌一挥拍在宋席远肩上,“什么看见没看见的,当心莫踩着脚下满地珠子被绊倒才是真的。走走走,都散了吧。”
宋席远倔强地抿了抿唇角,将绢帕往我手中一塞,对爹爹作了个揖告辞便转过身一撩衣摆,踏着那满地如霜银珠几步走出厅堂。
盖着喜帕的新娘被陪嫁的丫鬟们一左一右搀扶了下去,仅余一堂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