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嗜酒如命,一个好赌成性。
嗜酒的,叫陈文豪,成日里泡在客栈酒楼,美其名曰以诗会友,不着家不务业,成亲不过一年,就与别家的寡媳珠胎暗结。
好赌的,名何胜豹,夜里睡觉都得抱着骰盅,输红了眼,三天两头回家东摸西偷,被赌坊里的人打,被乔家上下唾骂,愣是不改死性。
一年前,同孙二小姐成亲将满三年之际,更是将乔家大院的地契,都偷出去输了个干干净净,还倒欠了三千两白银。
一帮子人压着何胜豹上门讨债,乔老爷子得知此事,当场就被气得撒手人寰。
这还没完,当听得说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还债,何胜豹竟当着邻里乡亲的面,说愿意把自己的娘子乔今秋抵押给赌坊里的各位爷,让他们尽情享用,一日一两,直到全部还清为止。
他的话未说完,坊里的打手们便个个眼里放光,扔开何胜豹,就脸脸猥琐地往乔今秋身边围拢。
孙二小姐乔今秋,彼时年方二八,虽未完全长开,但已经出落得明眸皓齿,美艳绝伦,这些个虎狼之人,早有染指之心,再听到何胜豹让不要客气,当着乔府全家老小、家丁仆妇、围来看热闹的街坊乡邻的面,就开始扒小姑娘身上的衣服。
乔今秋一边嘶嚎求饶,一边涕泗横流地向乡邻们呼救,都一无所应后,再看自己已经被撕扒撩开、暴露出每一寸皮肤的躯体,绝望之下,当场便咬了舌头自尽。
直到闹出人命,才有人看不过去,匆匆往官府报了案。
奈何,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之事,又赌坊打手们施暴未遂,所以知府郝明堂不仅没有为乔家人主持公道,反倒判赌坊无罪,让乔家人交出地契不说,还要他们变卖所有家当偿还欠款。
即便如此,仍旧没能还清,赌坊老板又步步紧逼,乔府上下,都只能卖身为奴,为人当牛做马,从此世上便再无乔家。
而罪魁祸首何胜豹,却在官府的人出现之前,趁乱裹走些碎银就逃之夭夭。
其后将近一年的时间,官府屡屡张榜通缉无果,赌坊私下搜找亦不见成效,谁都不会想到,那姓何的败类,竟更名换姓改头换面,逃去都城后,因缘际会之下,居然成了将军麾下的第一幕僚,还屡立奇功,混得风生水起。
就连户部尚书,都有意为其与宰相府的千金,牵线搭桥。
……
……
往事种种,在汉子们眼前回放,一个个怀疑又害怕。
“黄阿娟,你莫在这里打胡乱说,即便真是孙二小姐回来了,她不去找那些个害她的人索命,吓死更夫左二郎有甚用处?!”
另一个汉子应声附和:“可不是嘛!左家二郎老老实实打更敲梆,从不与人为恶,要报复,也不该拿他开刀!”
黄阿娟哎呀呀连叹几声,推搡开几人就要往衙门里去。
别人不知道,惯常同各家各户的媳妇婆子们唠嗑闲聊的她,岂能不晓得,那左家二郎,到底不是个省油的灯。
活着的人他惹不起,就好借梦编排些鬼怪异谈逗趣解闷,乔家孙二小姐,自然也在其列。
有时为了让人相信他口中不着边际的瞎话,他甚至会特意去坟里盗些死人的东西当作鬼魂显灵,为自己的故事佐证。
也就在昨日,黄阿娟才从左家娘子那里听得讲,“我家那口子做梦又说了好些胡话,什么乔家的今秋小姐,不日必将还魂归来,杀光天下所有负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