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郝明堂的质问之下,原本气定神闲的荣厉,额角忽然不停冒出汗珠,他一遍又一遍地咽着口水,不知该做何解释。
“怎么?不知道怎么回答?那本官来帮你说!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卫明天是男人,即便冒充荣兰氏,也习惯性地躺在了床塌外缘,也就是那只雄鸳枕上!
当然,不排除当晚荣兰氏因与荣升安大吵过一架,心情不顺,懒得往里,所以就近躺在床塌外缘的可能!
但你应该很清楚,当天夜里,荣兰氏的卧房内之所以会传出斥责喝骂的声音,是因为丫鬟小菊手脚不利索,打翻了温好的普洱生茶水;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的是,那茶水,其实洒了一部分在‘荣兰氏’身上!
若然躺着的真是荣兰氏,那被泼洒出去的普洱小叶,为何会出现在卫明天的头发丝里?!”
“……”
郝明堂的话说完,荣厉再如何诡诈善辩,此刻也已无力反驳。
他埋下脑袋,看着身前的几方瓷枕,心里还有许多不甘与侥幸。
因荣厉没有应话,堂内暂时陷入安静,郝明堂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准备循诱荣厉自己招供。
但不论郝明堂如何劝,荣厉始终不肯认罪,埋着脑袋沉默好几息后,忽又满怀希望地抬起头来:
“知府大人,即便……即便不能证明,夫人那时还活着,也不代表,杀人的就是我家老爷不是?!他们虽然发生过严重的口角,但不排除是有人存心利用这点,杀了夫人然后嫁祸给老爷……
最重要的是,草民从来没有杀过人,您可不能将那屎盆子胡乱扣到草民头上啊!”
荣厉到底不肯死心,仍旧觉得自己有将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卫明天那事儿,纯属意外,非人力可控,他只能自认倒霉。
郝明堂听他想了半天,想出这么几句话,气极反笑:“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高也,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把你昨日从老周和枕具店掌柜那处得到的几样铁证,拿出来给他看!”
高也沉声应是,旋即就从身后一方物证小台上,取了两样东西摆到荣厉跟前。
其一,是在卫明天喉下发现的,一小块用血水写下了“荣厉杀我”几字的布片,其内还裹着一颗盘结纽扣;
其二,是一支没有头的金簪柄,簪尾处凝结有一长约半寸、已经乌黑的血痕。
看到布片和盘结纽扣,荣厉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眼前一黑,险些倒在地上。
一侧的荣柏荣顺势将他扶住,拍着他的脸喊:“厉叔!厉叔!”
当荣厉的脸都被拍红,他才不情不愿地转醒过来,眼里满是茫然,后迅速变成绝望。
再又十数息的沉默过后,荣厉颓然地偏头看了看躺在身侧,已经腐烂发臭的荣升安的尸体,以及他右侧额角那道被揭下纱布后,暴露在空中、尚未结好痂的斜下长疤,认服地冲堂上的知府叩首道:
“大人所言,皆是实情,草民,甘愿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