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声音听来似乎沾了酒气,说起话来嗓门也颇大。郑衍这间大敞着窗子,隔间想必也是。
于是那人大声说的话,就顺着窗溜了出来,打了个转就被送进了郑衍所在的雅间。
听得一清二楚。
阮青杳也听见了,正去夹白玉莲花糕的手一顿,生生僵在了半道。
“李兄,所以我刚说的没错啊,齐家就是见阮家不行了,所以一回头就将亲事给否认了。”
那被唤作李兄的提了酒壶倒两口,然后往桌上一倚,一脸秘莫测的样子,看着雅间中另两位友人。
“话是如此。可你以为齐家当初为何殷勤的要与阮家定亲?真以为是阮家那小丫头赛若天仙呢?”
“是因为过了年关,那阮毅便将位至太尉了!这是偶然听见我爹说的,不会有错。”
另两人一听,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么一环,很是惊讶。惊讶过后又面露可惜。
“不过现在傻子也做不了太尉了。”
“所以齐家脸一翻就把阮家给踢了。说来也挺可怜的。不过要我说,最可怜的还是那阮家姑娘。阮家倒了不说,又有齐家这事在前,再怎样的如花美貌,这时候也没人赶着要娶了。”
之前明明媒人都要将门槛踏破了。
李公子端着酒杯,面红眼迷,闻言皱了皱眉头,将手往上一指,大喊:“胡说!”
“完了,王兄你看,李兄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我与你们说啊,阮家那是,活该!”他将手一扬,打了个嗝,“什么貌美,天仙啊,都是胡传!长得还不如我院子里扫洒的小丫鬟。”
王公子一脸狐疑:“我可不是这么听说的啊。说是望京城里没人及得上呢。”
“就是。那钱老头知道不,据说想了很久了,还说不管那么多,想要趁这机会去娶回来当美妾呢。”
“是啊,难不成李兄见过?”
李公子扯扯嘴角冷嗤了一声,喊道:“当然!长相普普通通,却又傲慢娇纵无礼。这样的女人,送我都不要。”
“是不是啊……哈哈,该不会是李兄你又偷偷去唐突美人,却被赶走了,记恨在心故意这么说的吧!”
“哈,对啊这不是李兄一贯的作风?”
姓李的见被拆穿,本就红的脸憋得更红了,双臂挥来打去,喊着让他们闭嘴。
隔间闹闹哄哄越来越响,几人说笑一字不落进了郑衍与阮青杳的耳朵。
郑衍脸色沉沉,傅德永接到皇上眼色便退了出去。
阮青杳一手在桌下紧紧攥着衣角,一手僵硬拨弄着夹到面前的白玉莲花糕。目光怔滞,已没了方才吃到喜爱糕点时的满足与欢欣。
之前外头即便说得再难听,也传不进她的耳中。这还是她头一回亲耳听着关于阮家及她的谈笑与嘲讽。
着实难以入耳。
半杏说外头传言不大好,原来是这种不大好,竟都肆意诋毁,成了伴酒的笑料了么。
其实说她的还不觉如何,但他们说爹爹的话却是刺耳异常。爹爹是在北境与敌殊死作战才会如此,爹只是病了,他都还能听进话本呢,定然能够治好的。可这些人受着庇护,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还讥讽诋毁。
阮青杳忍不住咬住了唇。
她似乎想起那个‘李兄’是谁了。
春日时候,一回她与兄长们外出赏花,中途独自时,便有一人突然跳出来拦她,向她示好。
当时她被吓着了,最后人是被仆妇丫头们给打出去的。后来才知是曾来说亲却被爹娘给拒了。
这是记恨在心幸灾乐祸了吧。
“你们再笑,剩下的我都不说了!”李公子挥打几下,酒劲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