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歌拉开门出去,见绿意在院中候着,不禁蹙了蹙眉,轻轻将房门合上,她拾阶而下,行至绿意跟前。
“早些回去罢。”
绿意眼眶微红,哽着嗓子道,“主子,您本就不该与世子再有过多纠葛的。”
“因此,你便对他下毒手?”慕挽歌冷下脸,淡淡瞥了她一眼,疲惫摆手,“跟随我多年,你的心却只向着兄长,终究还是为了他而背叛我,绿意你走罢。”
绿意一颤,终于觉得慌了,她焦急解释,“主子您别撵我走,我并未想害世子的命,只是想让他再无法纠缠您,这一切皆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公子无关。”
她跪地,苦苦哀求。
“您别撵我走。”
慕挽歌捏了捏眉心,弯腰将她扶起,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平静地道,“你自个儿也明白心在何处,父兄失踪这两年,你与兄长其实一直有联系,若我猜得不错,我师兄楚香寒与兄长也是你在其中引线的罢,想取洛辰脩性命之人并非师兄,而是兄长。”
闻言,绿意吓得后退了两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主子您、您早知是公子……”
果然,一试便知。
绿意虽机灵,在她面前却藏不住心思,果真如她猜想的一般无二。
她的兄长慕长风,也不对,她的兄长慕长风已消失了,这世上再无慕长风,只有只有狄国太子赫连溟。
早不是亲人,而是敌人。
“自他们决定回归身份那时起,我便无父无兄了,我乃镇远大将军之女,自当袭承父亲遗志,犯我疆土者,宁杀勿纵。”
绿意又是一惊,色已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先前尚存一丝侥幸,如今却再无借口。
她知主子心思玲珑剔透,却不知到了这样的境地,任何事皆瞒不过主子的。
老爷与公子终究是低估了主子的聪慧。
绿意颤声问,“主子,您何时知晓自个儿的身世的?”
慕挽歌笑了笑,“十岁时便知晓了,那时我不懂师父他老人家为何不待见我父兄,却待我极好,师父也只说了我乃镇远大将军遗孤,与父兄并无血缘关系。”
绿意说不出话来,主子十岁时便知自个儿的身世,亦知与老主子和公子无血缘之亲,那样小的年纪便有如此坚韧心性。
老主子与公子的意图怕是要落空了。
慕挽歌再瞧了眼垂首不言的绿意,轻叹,“你走罢,我不为难你,各为其主罢了,自此后你我主仆情断,他日若是战场相见,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亦将此言带给你们狄国太子与丞相。”
唤了十多年的父亲与兄长,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若非洛辰脩提醒,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父兄是狄国人,忽然失踪是因回了狄国,在边关挑起战乱。
绿意颓败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过身,轻声问,“主子,如今掌管慕家军之人乃当年镇远大将军的心腹大将,慕家军一直在等您,您会回去么?”
慕家军百年前由慕家开国先祖一手所创,先祖被封镇远大将军封号,延续百年,只认慕家血脉,不认帝令,这也是帝王忌惮又必须依仗的雄狮。
百年来,慕家军守卫边疆,异族敌国不敢轻易进犯,十六年前,慕挽歌的生父也就是大轩第四任镇远大将军慕啸天遇袭身亡,慕家军便由其得力副将慕征暂时接管。
慕征乃慕啸天结义兄弟,忠心耿耿,他一直知晓慕挽歌还活着,为了保义兄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慕啸天并未派人来寻慕挽歌回去,宁愿她如寻常女子一般长大,嫁人生子,平安过一世。
这些,慕挽歌皆是知晓的,她的师父,在她十岁时便将一切告知她了。
因着大轩还有洛王这一刻横扫疆场,安定边关的王爷在,慕家军的压力减轻,慕挽歌亦得逍遥自在。
然,如今慕挽歌需要弄清许多事。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放弃追查亲生父母的死因,真凶究竟是谁。
血海深仇,不能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