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安平日里会宿在两个地方,一是莳七那里,二便是书房了。
莳七微微颔首:“好,我等你便是。”
第四百九十五章画中娇(五)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二月底,眼看着就要三月会试了。
可是天气还是冷的不行。
朝晖堂内,莳七低眉坐着,双手轻轻替傅老太太捶着腿,小丫鬟端着盆走了出去,正撩起门帘子,顿时从外头钻进来一股子寒风。
傅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按了按莳七的手:“好孩子,胳膊酸了吧,歇歇吧。”
莳七微微一笑:“没事的,祖母。”
周氏蹙着眉临窗看了一眼外头,声音里满是担忧:“这下场了,天儿还是冷得厉害,临哥儿可怎么办吶!”
会试共三场,第一场在三月初九,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按规定,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
朝廷为防举子科考作弊,不准入闱的举子们穿皮衣或袄子,防止夹带。
毕竟越往的路,越关系着荣华与前途,总有人甘愿铤而走险。
只是这就苦了参加会试的举人们了,平日里在家好歹都是一家人小心翼翼哄着的,生怕吃不好了,穿不暖了,临了参加会试,寒风中只能穿着单衣进场。
每年考完,都会病倒一片举子。
傅老太太抬了抬眼皮,也担忧道:“我过两日去趟法源寺拜拜,求佛祖保佑临哥儿下场的时候,天气能暖和点。”
周氏忍不住叹了口气:“三年前那场,天气倒是暖和。”
“说这话有什么用,临哥儿的老师当时拘着他,要他沉淀三年,如今把握总归是大的。”傅老太太手里拨着不紧不慢的拨着佛珠。
其实傅家人心里有数,傅临安的学识,考上进士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大家在乎的是名次问题。
一甲进士及第,二甲出身,三甲同进士出身。
对于向傅临安这样的书香门第来讲,一般都是不屑于三甲同进士出身的,因为这里的“同”字,其实是“不同”的意思,有点安慰奖的性质在里面。
所以很多人宁愿考不上之后再考,也好过一辈子都是同进士出身。
更何况傅临安在县试中拿了案首,府试和院试虽然被陈元青夺了魁,没了连中小三元的荣誉,可是傅临安在府试和院试的名次依然是前三。
乡试中,他拿了苏州的解元。
倘若只是教育不发达省份的解元,那确实没什么说道的,但是他是苏州的解元,要知道苏州的解元历来都是状元的候选人。
当初他乡试之后,才十七岁,倘若次年直接去参加会试,十七岁的进士固然好听。
但是傅临安的恩师谢天还是怕他火候不到,故而要他三年后再考,其实也是为了能一举考中第一名会元。
只要考中会元,他在殿试中表现不糟糕,大概率会被圣上钦点为金科状元。
这样一来,傅临安便是本朝第二个连中三元的人了。
周氏明白傅老太太的意思,但是做娘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道理。
她只是一想到临哥儿这样冷的天,只穿单衣在狭小的号房里考上九天,她心里就难受。
当初乡试那九天已是叫她一想起来,心里发颤。
莳七抿了抿唇,有些犹豫,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其实傅临安早在一个月前,书房就不再烧炭了,而且他坐在,也只着单衣,前一段时间,她每次去看他,他都是冻得嘴唇发紫,手脚冰凉,甚至提笔便手抖,写出来的字也不尽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