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香主鼓起勇气,心里却有些胆怯,强自争辩道:“这……这还用问,自然是死在荆某刀下!”
大大咧咧的杜仲听到这话,察觉到语气里的胆怯之意,就什么都明白了,可是为了帮会名声,还是得做些什么。
于是,他右手一拍脑门,发出啪嗒一声脆响,:“完了完了完了!那四只水里鬼,两个死于剧毒,一个死于背刺暗杀,领头那个死于快刀!其中又有三个被石灰伏击过,多有烧灼的伤痕。”
“杀葬爱”点了点头,笑道:“这位香主眼力不差!本小姐学成出山,还是第一次接无本的买卖,历练不足,谨慎起见,用了点下乘的江湖手段。”
四海桌上十一位堂主,其中一位须发皆白老者,约莫是此人的当家,开口呵斥道。
“荆十三,冒领他人功劳,可是要受断指之刑。哪怕杀小姐并非本帮中人,此举还是不应该,速速退下,否则本帮刑堂执法堂主不会轻饶你!”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不知道真相大白,可是这位荆香主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不识好人心,梗起脖子,硬杠到底。
“这几人分明是我杀的,被这小蟊贼捡漏,我不服,我就是不服!兄弟们出生入死几十回,临伤残退下来才补强香主的待遇,她凭什么可以得堂主之位,与一帮老前辈平起平坐?”
这话深入人心,说出一些帮里老人想说不敢说的话,哪怕荆香主有错在先,被他这一顿胡搅蛮缠后,竟然又扭转乾坤。
“杀葬爱”这时才发现,有些人说道理是说不通的。你跟他讲道理,他就跟你讲规矩,你跟他讲规矩,他就开始耍流氓。
“还是大师傅说得对!我就不该做好人,活该海沙帮丢人现眼!”
“杀葬爱”从袖子里抽出薄刃短刀,带出一泓秋水,屈指一弹,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吟。
“我家传刀法,按庖丁解牛之理,入门就得屠宰三千头,臻至目无全牛,方能小成。屠牛分肉,先以板斧,后用解刀,最后才是这片薄刃,按无厚入有间之理,无论屠牛亦或是破敌杀人,都无往而不利。”
荆香主被吓到了,却还是犟嘴硬抗着。
“杀葬爱”笑道:“我说,你偷走人头时,手脚不够麻利,没看见二虎、三炮颈骨都被剧毒染黑了。湘江四鬼的老大,断颈伤口光滑整齐如镜,除了江南武林的南侠白芷的蝉翼刀,多宝仙子邓月婵的天蚕丝,还有本小姐的无间刀,我实在想不出世上还有谁能办到?或许有,肯定不是荆香主你……”
“杀葬爱”施展鬼魅身法,游走到荆某人身后,右手刀光一闪,此人腰带、衣襟,竟然在前面整齐划一斩断。
一时间,荆香主身上衣裤竟然重重滑落,整个人一丝不挂,那话儿遇冷,骤然缩成豆子大,只剩下一团麻线,乱糟糟的,正如他此时的心情。
大当家深吸一口气,实在是被这一刀震撼到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杀女侠,你就饶了他吧!”
“杀葬爱”目送光屁股的荆香主抱着衣裤,狼奔狗突地逃走,没有大声嘲笑,只是哼哼两声,回到自己的座位。
“大当家的,本小姐出山前,大师傅说过,我要杀够三千人,刀法才能小成。那什么堂主之位,给我当然要了……”
八大金刚里,一向冷静的徐长卿握紧了拳头,反倒是大大咧咧的杜仲伸手按住。
“可是,本小姐不曾学过带小弟,对帮务更是一窍不通!干脆挂了个空头衔好了,不过明暗赏钱花红,你可要说话算数。”
“杀葬爱”歪着头,正色道:“还有,我二师傅说了:江湖上的买卖,你只能占一时的便宜,对方迟早有一天会拿走他失去的东西!嗯!他老人家说这话时,很奇怪,一脸微笑,肯定是骗人的!”
大当家听罢,却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只能占一时的便宜!说这话的,都是江湖老前辈了。”
既然“杀葬爱”无心帮务,此次出山全是为了以杀戮练功,那就没有威胁了,也不会对现有格局造成任何影响。
聚义厅里所有高层骨干,默契无比地点头应允,于是“杀葬爱”就成了新任堂主,个人气数被海沙帮的江湖铁血气息遮掩过去。
与此同时,壶城鱼峰山阴,天咒门一角,供奉五行鬼王,祭炼咒灵法力的所在,一道金性灵光摆脱禁制,几乎破空飞走。
所幸的是,五行鬼王出手压制,才将灵光打碎,重新凝聚祭炼。
“剑种主人不是被我采补一空,奄奄一息,行将毙命么?怎么还有复起的迹象?”
净说瞎话的言咒师睁开眼睛,扭头望向桂林郡城方向,决定亲自走一遭。
谁知,这一去就是自投罗网,深陷西南十万大劫里,被人拿去祭旗。
正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