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的一席话瞬间让李澜儿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时空没有青霉素之类的药物,一旦感染就难以控制,也许有人会说‘可以用酒来杀毒啊’,可酒里的酒精浓度是个问题,况且如今的酒多是有杂质的土法酿酒,根本就达不到彻底杀死细菌等感染源的目的。
“我要治,大不了一死而已,若是能站起来,我就还能为主家再守几年地!”李丰拍了拍自己的腿,大声道。
“就没有更加稳妥的做法了吗?如老伯这样的病症,您医治好多少例了?”李嵘海有些犹豫,如今李丰的模样最起码还能保住性命,若是真的如郎中所说砸断腿再行接上,命都有可能不保了。老人一生为了自家吃尽了苦头,他怎能忍心?
“五五开!”郎中叹气道。
“这......”李嵘海也没辙了,这就是一场豪赌,只不过赌的不是钱财,而是命。
“少爷,老奴愿意一试,烦请郎中动手吧!”李丰倒是丝毫不见惧色。
李澜儿此时也有些为难,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正犹豫间突然一身着鸦青色的男子走了过来,也不说话,三两步到了李丰面前。也不见他如何出手,只听老人接连两声惨叫,这下也不用纠结了,那腿真的又断了。
众人一愣间,刚想开口,那人却身形一转,迅速掠了开去。唯有李澜儿眼中满是激动神色,不觉间握紧了手。
“这人是干嘛的?郎中,您快看看老伯的腿怎么样了?”李嵘海凑上前,伸手去拉郎中的衣袖。
“别急,别急,老夫这就探看!”郎中点头,立即去摸李丰的双腿,在他不断得到吸冷气当中,缓缓叹道:“看来刚才那位小哥儿是位高人啊,手法快准狠,拿捏的恰到好处,这腿十之八九老夫可以接好了。拿两根直溜得木棍来,我这就将腿骨接上。”郎中信心满满,一扬手冲着李澜儿两人要木棍儿。
“哎!”李澜儿心中欢喜,快步跑去篱笆旁,挑了两根最光滑笔直的木棍儿拔了出来,将底下沾了泥的部分踩折,送到郎中面前。
剩下的步骤就轻松多了,腿骨接好,又开了药方,车夫便将郎中送走了。李丰心中甚是感动,对于刚刚慷慨出手的神秘小兄弟也是佩服不已,直呼这是遇到行侠仗义的高人了。
等待车夫再次返回,与李嵘海一起将李伯抬上马车。待要老人坐到车厢里时,他却死活不肯,执意要坐在外面。无奈之下李澜儿只得吩咐车夫赶慢点儿,尽量别颠到老人。
回到李宅已是过晌午了,念着车夫也陪着他们饿了一路肚子,李嵘海一口气又付了四百文车钱,这下连同抓药看诊,大半天下去二两银子就没了。
将老伯安置在前院西厢,这个还算完好的屋舍里,李澜儿又特地将刚刚晾晒过的被褥送了过去,所幸天气暖了,夜里倒不至于寒凉。
苏秀做的饭菜只够家里四口人吃的,李澜儿兄妹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饭菜让出大半,给前院养伤的李老伯送了过来。老人捧着饭碗,一迭声的感谢少爷、小姐、老夫人仁慈,被劝了好一会儿,这才大口吃了起来。
听说前院儿住进个折了腿的老仆,老太太非要过去看看,如此忠心的奴仆不多,听了他的遭遇,心中实在是又感动又愧疚。李澜儿和李嵘海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老娘拦下,哄劝好。直言见到主家,以李丰的性子肯定要跪拜磕头,搞不好刚接上的腿又坏了。老夫人这才放下念头,不再吵着去前院。
有了李老伯这个忠仆在,全家上下,除了苏秀还有卖掉庄子的心思,其余人都开始琢磨着怎样将家里这唯一的土地照管好,利用起来。
“娘,我看那庄子里都是杂草,须得雇人将地清理一下。果树好像都还尚在,只是需要修剪。这些时日女儿在田间地头也学了不少生计手段,修剪果树之类的也略懂些,不如这块儿交由女儿打理。还有庄子里的小院实在太过破旧了,根本没法住人。也需要推倒重盖,只是不知咱家是否能拿得出那么多银钱。”李澜儿当先开口,跃跃欲试。
对于果树的护理,她以前因为好奇看过不少关于这些的书。当时看的入迷处,甚至还想过从农村里承包块儿地皮,盖个农场之类的,总之是存了不少知识。
“家里哪有那么多钱?要是真有咱们住的院子早就翻修了,你看看那几处墙壁都快塌了,不是还在那放着呢吗?”一提钱,苏秀立即变了脸。
“秀,要不先从你嫁妆里拆借点儿,等将来赚了银钱,再给你补回去!”李嵘海低声央求道。
“哼,说的轻巧,里里外外花了我那么多,我这儿又不是开钱庄的,哪来的那么多银钱?再要我只能将陪嫁首饰都变卖了!”
“唉,家门不幸,又连遭劫难,还是先将这聘礼退了,把澜丫头的嫁妆换回来吧。”坐在上首的老娘缓缓开口,怜惜的看了一眼女儿,又道:“丫头,先将你的嫁妆花用了,等以后庄子有进项了,娘再给你好好的补回来,断不会委屈了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