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夫妻恩爱,连个小妾偏房也无。陈氏肚子也争气,一口气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在李家稳稳地掌握住了话语权。让婆母想塞人进来都没了借口。等到后来生了李澜儿这个幺女的时候,李靖淮已近五十岁了。
大儿成了家,有了孩子,二儿的婚事也定了,三儿正在念私塾,虽然脑子慢些,倒也听话省心。李靖淮病了那年,走关系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送到了县里接任。两人虽不及父亲睿智,但也能过得去。
可惜好景不长,举荐他们的郡守杨光瑜被人掀了老底儿,圣上下旨彻查。接着便是与他相关的所有人等都受了牵连。
本来临江县偏远,不一定会受多么大的影响。可是这兄弟俩行事不懂变通,不善钻营,看到不平事又心眼软,总忍不住悄悄指点那些苦主。久而久之得罪了不少想要以此谋私挣银钱的人。于是他们俩的名字就被递到了彻查杨光瑜这件事的御史案上。
李家一夜间从官家降为贫民,两子连同家眷都被抓了起来。陈氏因为幺女幼小,抱着她牵着三儿子躲在地窖里三天三夜没敢出来,堪堪逃过一劫。家被抄了,田地铺子都被充了公,母子三人没了进项,一时如丧家之犬。
幸好李家一向与人为善,结了不少善缘。勉强度过那段最艰难的岁月,不是靠早已没落的本家,也不是靠早就因为调任失了联系的娘家,而是那些曾经得过他们家帮助的邻人和故友。陈氏带着两个孩子,苟且偷生了两三年,总算风头过去了,李家也在昔日故交的帮助下将老宅留了下来。
后来李嵘海长到十三四岁,便开始到镇里做伙计,后来又做了账房,娶了邻镇的姑娘苏秀为妻。本来李澜儿的婚事怎么看都是极好的,可惜天意弄人,闫家那小子竟是个短命的。在进京赶考的途中遭遇不测,送了命,大好的姻缘没了,李澜儿也成了众人口中的望门寡,克夫命。
这些内容有陈氏讲述的,有李澜儿结合老人所讲揣测出来的,总之真相就是如此。
“唉!娘知道,你当初与那小子私底下见过面了,否则不可能刚听到与闫家小子订婚的消息,你就高兴成那样。从不爱针线得你,整日里求着我教你绣法,为娘怎会不知你的心思!那小子去了,你哭着离开家,娘就知道要坏事儿,一边哭一边的出去寻你......”老人说着说着又要掉眼泪,李澜儿连忙打岔。
“娘,如今我离家一趟,应该也是天意,您看现在,我能吃能睡,也没那么多愁绪锁眉,多好!以后啊,我就做个干干脆脆的人,不乱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求娘身体康健,哥哥嫂子万事顺心,我将来再寻个命长的如意郎君,嘿嘿,那女儿就心满意足了!”
陈氏见她说的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一点她光洁的额头,嗔怒道:“不知羞!”
李澜儿摇头晃脑的得意道:“当着娘的面什么说不得?您是澜儿最亲的人,不跟您说心里话,要找谁说去?”
“你呀......”陈氏爱怜的摸摸她的头,慈爱道:“好...好!那就愿我的宝贝女儿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嘻嘻!”
未时末,雨停了,李澜儿推门出屋,刚要到院里呼吸一下潮湿的雨后空气,就听闻前院大门被猛烈敲响的声音。她不敢随便开门,毕竟这里的人事物她还不熟悉,只得拧着脑皮冲西厢嚷道:“哥,有人敲门,你快去看看吧!哥......”
“来了,来了!”李嵘海一边穿上外衣一边大步向外走,刚一出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看了一眼蹙眉盯着大门方向的李澜儿,低声道:“你先回屋,我去看就行。”
“哦!”李澜儿点点头,有些不情愿地回了屋,但并没有往里面走,只隔着堂屋的门扇缝隙,偷偷向外瞄着。
不一会儿,院子的大门吱呀呀被打开,门外站着一老一少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见到开门的李嵘海,连忙拱手行礼,笑着道:“李公子,我家老爷派我们过来与贵府商议李小姐与我家少爷婚期的事情。”
李嵘海一愣,忍了忍终是出了口:“闫公子不是说遭遇不测了么?怎么还来谈婚期的事情?”
年长的仆从表情抽了抽,很快掩了颜色,笑道:“自古交换庚帖,聘礼嫁妆一到,这婚就算结了一半儿了,按理说,李小姐已经算是我们闫家人了,这可没有反悔的道理!”
“哼,这是你们闫家自己定的规矩吧?我长这么大怎么没听说过此事呢?”李嵘海心中又气又恼,语气渐冷。
“嗐,那也许是李公子少见多怪了。毕竟我们闫家是大族,接触的人也多,自然懂得也全一些。总之,今日我们是来商谈婚期的,此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以后李小姐就是我们闫家的二少夫人了。李公子犯不着为这点儿小事争个高低,您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