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学英文？”

“因为学了英文，我也可以像妹妹一样跟街上那些高鼻子洋人对话了。还可以唱英文歌，妹妹常给我唱英文歌听，很好听的！”

半夏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说话的样子太轻浮，太不稳重了，显得自己特别没有内涵，一惊一乍的，不是爷爷喜欢的样子。所以，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沉下自己情绪，用严肃沉着的语气，继续说道：“爷爷，其实我除了想学英文，我还想学数学，学写字，学画画。爷爷，您能送我去学校吗？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赚钱还您学费的！”

听了这些话，顾老爷既没有立马责骂半夏，也没有回应半夏的问题。他静静地坐在自己书桌前呢那把黄梨花木座椅上，烟杆上的卷烟在星星点点的烟火中慢慢消磨殆尽，他没有继续抽，而是任由卷烟在手中化为缕缕青烟。

“你回去吧！”

“回……回去？！爷爷……我……”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回去！”

“是，爷爷！我先走了，您早点儿休息。”

顾老爷挥了挥手，表情十分不耐烦。他并没有起身，也没有送半夏离开的意思。他拿起放在书桌上的小剪刀，挑了挑书桌上烛台上红色蜡烛的烛芯，书桌瞬间亮了几个度。等到火焰燃得更稳定一些的时候，顾老爷放下了手中的小剪刀，转而拿起了书桌右边边上摆放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半夏不敢继续追问，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追问。他无奈地跟爷爷鞠了一躬，然后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爷爷的书房。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刚刚离开了爷爷书房的孙管家已经在爷爷的书房门口候着了。半夏刚一出门，孙管家就立马提着夜灯笼迎了上去，十分恭敬地说道：“夜深了，请小少爷允许我送您回房间。”

虽然孙管家十分恭敬地说了一个“请”字，但是，孙管家想要送你是由不得你说“不”的。孙管家之所以会愿意送半夏回房间，那是因为他必须保证半夏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真正离开老爷的书房。

“孙管家，麻烦您了！”

孙管家对着半夏笑了笑，然后便提着夜灯笼走到了半夏的前面。孙管家带着半夏走了从顾老爷书房到半夏房间最近的一条路。

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其他人的身影，只有孙管家和半夏两个人。孙管家走在前面，步子不快不满，时不时他还会回头看看半夏是否还在身后跟着。半夏走在后面，他一直埋着头，一是为了跟着孙管家夜灯笼的光，二是为了思考爷爷刚刚那几个问题和不做回答的回答究竟意味着什么。

今天爷爷的心情显然并没有好到对他不做任何处罚的程度，可是事实是，今天他的确没有受到爷爷额外的处罚。再来，爷爷为什么在听了自己想要去上课的请求后没有任何回应。如果是换作以前，爷爷早就对他破口大骂了。难道，爷爷已经在开始思考让他去学校读书这件事了吗？

“小少爷，前面就是您的房间了！”

因为一直在想事情，半夏并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孙管家已经停下了脚步，所以他一个不小心直接撞到了孙管家身上。

“孙管家，对不起，我在想事情，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孙管家即使是被别人撞到了，也能做到一声不吭，面不改色。他并没有责怪半夏，反而关心起半夏来：“小少爷，您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或不舒服呀？”

“没，没有，我很好。”半夏的头摇得跟触电似的，他看到自己的房间就在前面了，于是对孙管家说道：“孙管家，前面就是我的房间了，您就送到这儿吧！我先回去了，您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儿。”

说完，半夏点头对孙管家表示感谢后，便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孙管家半弯着腰，他听到半夏的房门，“哒”的一声被关上以后才站直了身体，提着夜灯笼，往顾老爷的书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