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新搬进来的市长出过洋,讲究卫生,不喜欢养鸽子,石楼顶上那一窝鸽子,都叫人抓了,炖了鸽子汤。
他连毕业照都没拍。
没想到毕业纪念册里有他。
过了几日,趁董娜与新交的小男友出去吃西餐,她偷偷拿出董娜的毕业纪念册翻看,个人相片第三页,便是唐棣。
挺秀的眉毛,带着笑意的双眼,还是无忧无虑的他。
三年了,他们都离开了家乡小城,她来到省城,他出现在上海,他还好?上海那么繁华那么洋气,各国美女如云出没,想必他早忘记自己了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身后也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瞬间毛骨悚然,仓皇回头,对上了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一对眉毛尤其浓黑英气,颇有几分唐棣的影子,然而他双目却懒洋洋的,将睡未睡的模样。
“啊,不好意思,我太鲁莽,吓到美丽的小姐了。”那人道歉,朝她行了个大大的鞠躬礼,抬起头时,嘴唇角上一只又深又圆的酒窝,稚气未泯。
他真不该出现在灯红酒绿的董家花园,而应该出现在绿树成荫的大学校园,右手拿着几本书,一面走一面念诵诗词。
“幸会幸会,美丽的小姐,我叫周玉良,不知是否有幸知道美丽的小姐芳名?”
周玉良。
原来他便是董娜常常挂在嘴边的纨绔子弟周玉良。
听董娜念叨多了,她一向以为周玉良应该是个打着丝绸花领带、梳着油滑大背头的花花公子,谁知一见面,全然不是那个样子。
他虽然半开玩笑,说话一点也不令人讨厌,甚至会让人觉得他好像半撒娇的弟弟,明明他应该比自己还大上几岁。
不管岁数如何,孤男寡女,共处荷花池,若是被有心人看在眼内,还不知传出多少闲言碎语,董娜又不知要闹多少风雨。
她站起来,拂了拂裙上皱褶,朝他点了点头,离开了荷花池。
然而,客人散尽后,董娜气势汹汹闯进了她房间。
她刚刚梳完头发,准备睡觉。
董娜抢过她小梳妆台上的镜子,往地上一摔:“庄晓蝶,你什么意思!又要抢我的男人!”
什么叫抢她的男人,还又!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庄晓蝶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反唇相讥:“董娜,你什么意思?喝醉了,找你男人撒气去,别找我!”
董娜听了,越发有气,操起她房间内小物件,摔的摔,踩的踩,闹得满屋子人都惊动了,纷纷往这里来。
董太太见女儿闹得不像话,一把扯过她,要她回自己屋里去。
“妈,你不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阿良哥今日找我道歉,她偏截了去,两个人躲在荷花池边嘀嘀咕咕大半天,许多人都看到了,也不怕丢了董家脸面!”
“别胡说八道,晓蝶不是那种人。”董家二公子董安邦一向喜欢庄晓蝶,见自家妹子这样诋毁她,顿时提高了声音,替她说话。
“吗,你听听,别说阿良哥,就连二哥都处处向着她,我,我算什么董家大小姐!”董娜扑在董太太怀里,嚎啕大哭。
董太太一面轻拍她背脊一面道:“别哭,别哭,妈替你主持公道,谁欺负了你,我饶不了她!”
董昌年刚好踱到门口,听到太太这么说,心中不悦,道:“阿如,娜娜一向刁蛮,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哪有别人欺负她的份?你再看看,她把晓蝶的房间都砸成什么模样了,你也不管管!”
“妈,你听听,爸说的都是什么话!”董娜越发呼天抢地。
庄晓蝶一直静立在旁,此时上前几步,道有话要跟董伯父说。
董娜要骂她恶人先告状,被董太太拍了拍肩头,暂时忍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