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他发觉,昨夜那支颇像庄晓蝶的花枝不见了,透过窗户,只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
他差点以为那是昨夜是睡非睡间的迷梦,怅然若失,谁知走出门口,一眼看到园丁背对着走廊蹲在栏杆上,拿着大剪刀在修剪三角梅。
他不信鬼神,此时却气得半死,惊怖那支花枝的失去。
难道这是好梦难圆的预兆?
不,一支花枝而已,怎能预兆人间悲欢离合?
明知自己太在乎,才患得患失,他还是忍不住急急转到走廊另一侧低矮的地上,在满地散落的枝叶间翻来抄去。
奇怪的是,怎么找都没找到昨夜那支。
也许早就被园丁剪得零零碎碎了。
他抬起头气恼地望向园丁,园丁也正看着他,微微颔首示意。
谢编辑赶过来,问他何事。
周玉良怎么可能说出真相,只说自己刚才看到一只大蝴蝶随花枝坠落,想着会不会被花枝压伤了,过来一找,并未发现,也许自己眼花看错了。
此话一说完,他简直恨不得勒住自己喉咙。
说飞蛾蚊子苍蝇虱子什么不好,为什么自己偏偏要说蝴蝶坠落!
谢编辑笑他怜香惜玉,连蝴蝶都护上了。
此后,他久久不语,只拖着酸痛的腿,勉强跟上谢编辑。
何大师依旧屋门禁闭。
谢编辑喊了又喊,嗓子都哑了,也没见动静。
周玉良坐在旁边一块石头上,不紧不慢敲击着自己双腿,说何大师要是想见,自然会出来,不想见,他就算喊破喉咙也没用。
谢编辑凑到他跟前问:“出来——你觉得他在里面?”
周玉良摇了摇头:“可能在,可能不在。”
谢编辑失望地叹息:“这不是废话吗?”
不,这并不是废话。昨日,周玉良已经将门口作锁的树枝看清楚了,今日过来,树枝倾斜角度与昨日有那么一丢丢不同。
如果不是风吹的,便是何大师自己拿的。
周玉良走到大水缸前,本想看看大师有没挑水,推开木盖子才发现,那不是水缸,而是尿缸,敢情是做菜肥的。
等了半天,何大师依旧不见踪影。
周玉良招呼谢编辑回去吃午饭,谢编辑说带了萝卜糕和水,他回去,自己在这里等就可以了。
吃午饭时,周玉良向小沙弥打听何大师下落。
小沙弥摇了摇头,匆匆走了出去。
旁边的园丁抬起头来,说肥何行踪不定的,上回去罗浮山采药,半年才回来,他一个小沙弥自然不知道。
周玉良连连称是,饭后跟着园丁走,看他继续修建枝叶。
园丁问他为什么跟着自己。
周玉良笑笑道:“当然是为了采访何大师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