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拿过他手上的账本,拒绝道:“相爷日理万机的,我若是有不懂的,问账房先生即可,大可不必劳烦相爷的。”
钟怀被揶了话,也不放弃:“我自是不怕你劳烦的,你想如何劳烦我就如何劳烦我,我们两如今是夫妻,是为一体,该荣辱一共,互相帮衬才是。”
云清低头看账本,对他的话置若未闻,也不加回答,这些日子,她与她相处的状态,皆是如此,并没有多大的突进。
钟怀也是有些无奈的,有时候想与之说说话,可就他一人说,也说不了什么,再加上她不做回应,话题立刻就死了。
这般的冷态度,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钟怀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要走:“我还有些事处理,先走了!”
云清似看账本入迷,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来:“恭送相爷!”
钟怀上下看了看她,无奈提醒她:“如今你我已经是夫妻,你是我的妻子,唤我夫君便可,不必如此拘束。”
云清依旧不做回答,她压根不想做这相府夫人,一点也不想。
钟怀带着无奈离去,对于这样小年纪的夫人,他真是没有一点办法的。
再过了几日,云清被召进宫里,才意识到云笙安排她的任务,她是去相府当眼线的,压根不是相府夫人。
云笙见到云清,随后问了她些关于朝政的事,可这家伙居然一无所知。
这可就气到云笙了:“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可别跟我说你们新婚燕尔,无心其他吧?”
云清告罪:“娘娘息怒,我回去一定好好办事!”
云笙也懒得跟她生气,浪费情绪。
“既然什么都不能提供给我,那便回去吧。”
云清还是张口求她:“娘娘可否让我见他一面?”
云笙摆摆手,随后帘慢被拉开,褚辰桉的模样展现在云清面前。
那个温文尔雅的三殿下,如今竟然…头发被全剪短了,贴在头上略显得杂乱。
“殿下…你…你怎么…”
褚辰桉面对云清,心里已经把云笙骂了许多遍了,他如今这模样,真是无法面对别人的。
云笙反而得意笑了:“我剪的,好看吧?”
云清有些红眼,那般的殿下,如今却要遭受如此对待,真真是有些让人心痛。
在这里,被人削发,是异常羞辱的事情,但云笙却意识不到,她只是想见见那个想见的人,见不到,便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另外。
她摆摆手,对云清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是!”
云清再不舍的看了眼褚辰桉,最后默默退了出去,离开皇宫。
而云笙,却是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让姜誉将褚辰桉带进宫来,偶尔帮他剪剪头发,刮刮胡子,然后看着这个作品,露出满意的笑容。
褚辰桉嗤笑她:“你这么在乎那个人,褚辰阳知道吗?”
他其实与姜誉在花园撞见过褚辰阳一次,他眼中对姜誉的敌视他看得清楚,那种敌视带着压抑,带着克制,也带着不屑。
如此,他看出了,褚辰阳对云笙的在乎。
云笙听了他这话,附身贴近他瞧,不对他的话做解答,随后不满道:“不过就是个娃娃,哪儿来的这么多话?”
褚辰桉笑:“可我也是最像他的娃娃。”
“是很像,但你不是他!”云笙捏住他的下巴,警告:“既然是娃娃,便要任我摆布才是,不听话的话,我可就要丢弃的。”
“你那般在意那人,为何不如我这般,将他抓来就行了。”
云笙背对他去。
褚辰桉继续问:“是那人不在了?还是那人你抓不到?”
“不该问的别问!”云笙坐在小塌上,无力道:“今日我乏了,你回去吧!”
褚辰桉得到命令,便起身走出宫殿了,空荡荡的宫殿飘荡着纱幔,只剩她一人身处其中。
云笙浅浅入梦,是一个安宁的梦,她梦见了那个温和的少年,在轻轻唤她:“阿笙,醒醒了,该醒了!”
她睁开眼来,那个少年的脸有些模糊了,可又是最清晰的,那张温和的笑容,明明该是她这辈子不会忘记的。
“陈桉哥哥…”
“阿笙!你回来!”
正当她要向少年伸过去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怒气的声音,她回头看去,是那个年轻的帝王,他又怒又急的盯着他们两人,手上握着一把利剑,好如下一刻,就会冲过来捅他们似的。
但他没有,他只是向他伸出手来,放缓了声音道:“阿笙!你回来!到我这边来!”
可耳边却又响起陈桉温和的声音:“阿笙,我在这里,我一直等着你的!”
“云笙,你要是跟他走了,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你不能走…”
“……”
有些声音越来越渺小,云笙听得不太真切,耳边很吵很吵,吵得她头疼欲裂的。
她猛的从梦中醒来,大口大口的喘气,脸颊上全是汗珠贴着的发丝。
“做噩梦了吗?”
耳边是那熟悉的声音,云笙一扭头,就瞧见褚辰阳的脸。
“你怎么走这儿?”
褚辰阳一笑:“我不在这儿,谁该在这儿?”
云笙不回答,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汗,要唤人,却被褚辰阳止住,他按住她的肩膀,执拗的问:“告诉我,刚刚梦见什么了?”
云笙最讨厌别人质问自己,不耐烦要扯开他的手,奈何这人按得更紧了。
“你干嘛?”她怒瞪他。
褚辰阳脸上有种竭尽疯狂的表情,眼底是通红色的血丝,整个人似笼罩着片片乌云,随时都能雷霆万丈劈下来似的。
“你问我要干嘛?”他忽然冷笑两声,“我要干嘛?你还问我要干嘛?是我该问问你要干嘛吧?”
云笙搞不懂这个人怎么又发疯了,一时不想理会,但他着实按得有些紧。
“知道你刚刚梦里,叫的谁吗?”
云笙瞧着他,脸上没有一点变化,也没有一点愧疚。
但这种坦荡荡的表情,彻底刺痛了褚辰阳,他双手扣住她的肩膀,摇晃两下,话从胸腔里一字一句吐出来:“你刚刚,一直,从始至终,喊的都是褚辰桉的名字,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知不知?他到底有多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