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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黑子响亮的落下,暗金色的发冠一摇,面如冠玉年轻男子穿着红白两色的衮服,桃花眼满是笑意的看向对面:“左相神机妙算,本殿自愧弗如,眼下父王昏迷不醒,大哥被拘禁起来,我们在朝堂上便是说一不二……”
檀香袅袅,面容严肃的老者伸手轻轻捏起一颗白子,宽大的袖袍在春风里袂动,似醒似寐的说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殿下只看到了明处的敌人,却没看到暗地里还有余子,有些时候棋差一招就是棋差一招,只有把所有情况都料到了,才不会满盘皆输。”
“啪。”
一子落下,棋盘轻响。
苍白的须发随风飘荡,如同树皮一般枯槁的手掌在棋盘上摊开,屈起手指将数枚黑子捡起,慢吞吞的扔到棋盒之中。
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拍了拍手,望着满园盎然春意,伸手捏起一颗黑子落在树影遥遥的棋盘上:“不知左相所言何意?既然本殿欲屠大龙,别处余子的胜负何足道哉?”
老者眼皮轻轻翕动,伸手捏起一颗白子,忽而抬头看向对面的年轻男子:“横纵十九,并非是屠大龙便能赢下整盘棋局,有些时候胜负一手并非是看谁的落子连成了一片,谁的路数走的漂亮,若是满盘皆无落子之处,便要看谁的余子数目更多了。”
说着,老者轻轻落子,将棋盘上爬过的一颗小虫子轻轻碾死,声音苍老的说道:“殿下,你输了。”
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望着棋盘愣了片刻,半晌后苦笑一声,将手里的黑子“啪嗒”一声重新落回棋盒之中:“输了半子啊……”
紧接着,看向那似醒似寐的严肃老者,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笑道:“这全天下,在棋盘上对本殿毫不留情的恐怕也只有左相一人了,不知左相所说的余子?”
严肃老者微眯着的双眼轻轻张开了些许,鬓边花白,满是沟壑的眼角轻轻一动,开口道:“陛下虽神志不清,但还不至于完全糊涂,殿下和大殿下的打算他应该都看在眼里,之所以这么久一直没有立下储君,殿下以为是什么原因?”
听到这里,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眼角轻挑,一双桃花眼中似乎闪过些许寒意,自嘲般的笑道:“父王虽然昏庸,但骨子里却有英主之姿,自视甚高。”
“我和大哥的谋策在他看来都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所以即便是我和大哥如何做出成绩,对于父王来讲都入不了他的眼,没有立下储君,不过是看不上我们罢了。”
严肃老者点了点头,轻声道:“殿下与大殿下都不是陛下心里的储君人选,这位储君人选,殿下以为是何人?”
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微微蹙眉:“三弟性情跳脱,至今仍是少年心性,难以担当祖宗基业。四弟性情懦弱,动辄伤春悲秋,亦不适合称帝做王。五弟心胸狭隘又头脑简单,六弟天资聪颖却厌恶王权……”
听着年轻男子的描述,严肃老者却是轻轻咳嗽了两声,打断年轻男子的话后缓缓端起桌上的香茗说道:“殿下说来说去,为何却漏了玉致公主?”
“玉致?!”
年轻男子霍然起身,一双桃花眸猛然长大,拂袖道:“不可能……不,绝不可能!玉致她是女儿身,我南国何曾有过女子称帝的先例?!这绝不可能……绝不……”
严肃老者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可还记得玉致公主的那一场婚礼?若仅仅是出嫁,这南国有大把的仙门可以择选,为何偏偏选那洗剑阁与玉致公主联姻?而且还要那洗剑阁小师叔入赘当驸马?”
年轻男子眉头紧锁着,红白色的衮服摇晃着,一双手紧紧握起,沉默下来。
没有等他沉默太久,紧接着便听到那严肃老者缓缓说道:“因为洗剑阁没有天卿坐镇,却仍是二流仙门,小师叔地位虽高却并无实权,只是给玉致公主一个号令洗剑阁的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