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抽了口气,眼风一扫,扫到桌上的酒盏,心念一动,左手在桌上一拍,盏子被力道震起,离桌一尺有余,借着掌力,盏子被当兵器使,无情地刺向冯无病面首。
可惜冯无病眼疾手更快,随便一接,便稳稳当当地拿住了酒盏,摇头一叹:“你这一手未免太差,抢我面门可还成?”
童玉宸阴阴地笑了两下,“总比坐以待毙的好。放开我,不放我喊人了啊!”
其实哪用得着喊人,四下早就静悄悄的,其他酒客的目光此刻全都系在了他们这桌。
“喊什么喊?”
“喊店大欺客,喊冯三爷怙势凌弱。”
“就你也配称弱?”冯无病总算松开了手,迤迤然落座到他对面,又施了一手隔空取物的本事,五指呈勾,轻易将隔壁空桌上的酒盏吸了过来,摆在面前——这桌的酒盏在刚才的交手中落了灰,他嫌脏。
童玉宸拿起酒壶,往他盏子里倾满,随后才给自己倒上。一面暗暗腹诽:“我这哪是称弱,明明是示弱。罢了罢了,只要这祖宗高兴就好!”
冯无病饮下甘蔗汁后,表情渐渐愉悦起来,半晌,缓缓问:“你来寻我,是为了莹月布庄的事吧?”
童玉宸点点头,并没多惊奇。
冯无病悠悠道:“别查了,这案子你碰不得。”
童玉宸心里一怔。
自打遇见文公公起,他便隐隐觉察出事态有些不对劲。
凡所有事,只要与妙音公主沾上边的,就是麻烦事。凡所有人,只要违背妙音公主的,就是自招厄祸……
“与宫中那位有关?”
“说是有关,又不是完全有关。”
他望着冯无病,从他这句好像打哑迷一样的话里体会到另一层线索。
于是,撇了一下嘴,接着问:“如此,是她身边人干的?”
冯无病慢慢地点了两下头。顿了一顿,举起手中的酒盏,一边用指尖抚摩着上头的纹理,一边漫不经心地接道:“这桩案子因钱而生,终将因钱而灭。你们白天到访布庄的事,已经惊动了那位,那位是谨慎的人,绝不会放任任何危险靠近自己,用不着多久,这案子自有结果。”
他点点头,心已领悟,欠身为冯无病续了一盏。
冯无病饮罢第二盏甘蔗汁,即立身而起,童玉宸眼见他要走,立马抓紧时间追问:“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最近我身边多了一个小丫头。她的来历你可知道?还有她从未出过的八把刀,到底什么来头?”
眼前人突然弯起眼角,“对不住,怕是要教你失望了。我的确知道她和那八把刀的来历,可我受托于人,不能相告。不过你尽管放心,就目前来看,她会是你的贵人。”
“贵人?”童玉宸捏着下巴陷入疑虑,待一回神,冯无病早已不见,脚步之轻,就像涟漪消失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