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这夏公子的伤势如何了?”
这孙伯脸上焦急,“我这里只有半瓶伤药,已敷上,可是这飞镖扎的肉深,实在不敢轻易下手,正要打发小二去找大夫。”
几人靠前看去,夏公子趴在那儿已经半昏半醒,飞镖之处流血不少,侧脸瞧着额头有些汗珠冒出。
韩云阳左右拨开众人,只道:“我瞧瞧”
漫不经意的靠前坐下,瞟一眼伤处,按了按,“这点小伤也叫伤?江湖上四处混的也太娇气了”
说着不待众人接话。
“嗖……”
那支让人手足无措的飞镖很轻巧的就被拔了出来,半点血滴未出,只叫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瞧他手法纯熟,孙伯也未多言,韩云阳又顺手拿起榻上的一块面巾左右撕扯几下,挑了块小的,将伤口边上轻拭几下,又从包袱里捡出酒瓶将酒倒在上头,快速的擦过伤口,“怪只怪你细皮嫩肉的,若是风吹日晒的粗理,怕是扎不了这么深,也是命大,再偏些,怕是一辈子废了”
话过倒了药粉夹在几块揉疏的面巾中,加酒搅拌成糊,敷在了伤口处.
“行了,如此明日再去找大夫换上药便是了。”
听这话,那孙伯沉重的脸色才消褪了些,快步前道谢:“小兄弟多谢”说着就掏出一锭银子要塞给韩云阳。
“不谢”只管拽起包袱就走了婳儿跟前,几丝埋怨道:“行了,婳儿大小姐,你自己脚上还有伤呢,快回屋歇着吧!”
“奥……”还不待她再多说几字,韩云阳已经架着她回了房里。
后头寻栩晖和林筱蝶跟孙伯道谢过,便也各自回屋歇息了。
唯独这韩云阳,搂着包袱在婳儿屋外寻了一木凳守了一夜。
…………
…………
寻府。
清雅院。
天一着亮,牟婉心就唤了心水过来忙活。
已是几月未见大老爷了,她心里虽记挂,可平日外人却不听她常常提起,也是念着晖儿常在身边,又总需操心府上之事,空闲之时倒也不多。
心水从衣箱里拿出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裳,牟婉心披在身上瞧来瞧去总觉得哪里不妥。
譬如眼前这件柔水纱衣,穿了身上虽是合季,可瞧着镜中人,牟婉心还是禁不住叹息:“才去年的衣裳,怎只隔了这一年,容颜就苍老了如此之多,便配不上了。”
“夫人,您如此说,那心水可是一万个不愿意听的”身子匀称,长相机灵的心水跟了牟婉心这么多年,早就懂如何替主子排忧解难了,而这牟婉心偶尔的悲伤,她也都护的极好,尤其是牟婉心一颗菩萨心肠,待她更是极好极好的,时日久了,自当她是家里的姐姐,所以,有时,也些许说道她。
“您的模样可是万里挑一的,怪呀,只怪这些衣裳旧了,眼下的铺子里头各色新鲜花样的纱裙,也就是您还穿着去年的旧衣裳,您看看那两房夫人,谁不都是天天衣裳不重样的,就说那三夫人房里的丫头凤儿,隔三差五就出去铺子取衣裳,门口碰见她几回都是去做这活儿,就是咱府上的老夫人,您也知道,那衣裳件件贵的跟金银做的一般,穿上自然是气派的很。唯独您,这处省……那处省……要我说,您这天仙模样,就得新衣裳才配的上您。”
牟婉心听到这里便觉欣喜,一早的沉闷,都被心水嘴里两三句话拨弄的半点不剩了。
红簪于发,眉黛春山,这脸上有了欢喜的模样,再瞧镜中的自己,可就怎么瞧都是个美了。
这番打扮好,唤来管家唐玉海,一个走路带风,说话跟打起来的算盘珠子一样响亮利索,年纪比牟婉心还长了不少的人。
屋前心水带着几个小丫头外头拿水泼着院子,里头牟婉心端坐问话。
“唐管家,昨日吩咐你盘点账目,现在可是清楚了?”
唐玉海来时脸上就并不好看,此时垂头弯腰,低声慢道:“回大夫人,除掉宴席之用一百一十两,和本月各房的主子以及底下人的月钱一百二十两,总余一千两多二十三两五文。”
听此,牟婉心双手一紧,想今日大老爷回来应还能拿回几千两,不然,这偌大个寻府只有一千多两银子度日着实让她心中不安呢!
心里翻江倒海,脸上话里倒不露声色,道:
“嗯,你只管照应好宴席之事,大老爷回来再喊你来。”
唐玉海恭敬退下。
牟婉心跟到外头,雨过天晴。
院里已经被这几个丫头收拾的干净利索,地上半点污泥也不得见,只有光滑的青石板与缝隙间规矩的苔藓,还有那院中花池里朵朵盛开的荷花,静雅如画。
“夫人,刚才春雨回话,说是少爷现在人还没回府上呢,这一夜的大雨,想来总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派人外头去迎迎?”
心水见牟婉心忙完,快上前问道。
“净瞧你们这红红绿绿的丫头跟这一院美景了,倒也没挂念晖儿,不碍事,他行事一向稳妥,定是能安排妥当的。”
牟婉心说着脸上笑意荡漾,也不知怎的,若全因大老爷回来也说得通,可细念又非如此,倒是为何,她也不知,只是突然有了十几年前把出喜脉那日的欢实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