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吟霜无疑是爱自己的,可她性情泼辣,脾气一上来常常会有不受控的时候,保不齐哪天就想着为自家孩子挣一个名正言顺的头衔来跟自己大闹一场。
到时候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家有悍妇。
作为一位身世曲折的外姓王爷,沈歇能娶到太傅向安妻子的侄女儿已然是一种不错的姻缘。
美中不足的是,这位女子实在是善妒凶狠的厉害。
平常在家时,但凡自己与哪个婢子多说些话,或者眼神不留意在哪儿多停留了一时半刻,她就有本事当着自己的面将那婢子去鞋脱袜的实行鞭足之刑。
靖朝对女子要求不多,也没什么不得抛头露面的约束,可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无数家仆的面露出玉足和小腿,侮辱性有多强也就不用赘述了。
若不是她这样的德性,沈歇自问也不会弃了向安这棵大树,转而在笼络琐碎人心上费时费力。
他对傅吟霜固然有利用的成分在,可要说没有一丝真情实意倒也不是,只是那份微弱的感情在自己的利益和计划前头,实在是不值一提。
所以,不管傅吟霜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康王爷是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人成为自己前程路上的绊脚石,若有,则处置而后快,哪怕那是流着他骨血的无辜孩童。
按着他的计划,在孩子出生前,他要一味陪着傅吟霜演戏,表现出对这素未蒙面也没有感情的新生命的无线期待和欣喜,一直到她临盆为止。
接生婆,医师本就是他一首安排操持,都说女子生产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更何当时傅吟霜年岁已经不小,生养较一般女子更为艰难。
到时只要在生孩子时做些手脚,再说些保大弃小的场面话,这唱大戏也就能圆满落幕了。
言琮虽不愿滥杀无辜,可也不会阻碍敌人自相残杀,因此在得到沈歇的计划时,他虽有感慨动容,却丝毫没有想过要去阻止。
狗咬狗一嘴毛,那是他们的孩子,做父母的尚且不心疼,他们这些外人又何必吃力不讨好的费心评说?
言琮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生也好死也罢,左右都是一心想着叛出七宝阁的人,何必多费心神,多做牵挂。
直到秦敛过来……
昂长大汉,从来都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性子,偏在那一日跪在言琮面前,说着些自己也觉得大逆不道的请求。
笔直的身板,卑微的语调,微微发颤的手指,还有那因为情绪复杂而破碎一地的端肃面容。
言琮终究还是心软了。
傅吟霜生产那日,早被买通的产婆意外又收了百两黄金,不顾她意愿的强行带走了她一双孙子孙女。
其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