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这个球形光环降临,与之合而为一,就如同躯壳有了灵魂。
只不过,这个灵魂却很不完整,“躯壳”的一大半,依然处于死寂之中。
毕竟,迄今为止,只有内壮境力量层次的大道记忆被洗涤了,其他的,依旧残留着顽固的污渍。
……
翌日,姜不苦打破了既定的作息规律。
上午就来到了训练馆中,而其他人也都做了和他一样的选择,这是众人突破练气境后聚集得最齐的一次。
大家的目的都一样,异日旧影的异变。
他们都想了解到更多信息。
而交流的结果就是,异日旧影梦境确实发生了异变,以前是内壮境的人才能进入,而现在,却变成了只有练气境的修行者才能进入。
而那些内壮境的修行者,全都进不去了!
当了解到这个事实后,一众刚突破练气境的学员们,全都是一脸的古怪。
他们甚至不知道该用何种情绪来面对这种变化,好像,似乎,自己这些人在某种冥冥之中力量的牵引下,踏在了某种奇妙的节点上。
有那么一瞬,他们心中甚至生出了“难道我是天选之子”的错觉。
不过,当他们环顾左右,便立刻驱散了心头这点想法。
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若不然,那天选之子也太廉价了一点。
而学校对此的态度,炎夏官方的对此的态度,一如既往的“迟钝”,没有任何表示,似乎真把这事当成一个梦境来对待。
该学习照常学习,该训练照常训练,生活和学习的节奏没有发生一点变化。
在这种态度的影响下,众人也很快收拾好了心境,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即将到来的统考之中。
六月一至,统考氛围便一天天逼近,大家的心中眼中,都被这一件事占据。
哪还有精力关注其他。
没人知道,府学校长、同样兼着大宁府教育司长一职的范奕,一颗心也在悄悄提起。
当日黄旭来访,他软中带硬的将对方顶了回去,心里对此事却是极为重视的。
一直都在等着后续变化,可这么久过去,这只靴子却始终不见落地,眼见着考试日期一天天临近,他的心思都被这事勾得难以安定。
这日,空间涟漪轻动,一道传讯符落在他手中。
读罢信息,他眉头皱了皱,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
最后,所有情绪都化作摇头苦笑:“内卷啊,这就是内卷啊……不过,也不算做无用功,至少,这些学生娃都得了实实在在的实利。”
而且,靴子终于落了地,他也不用再心心念念的牵挂着这事了。
……
6月27日,府试前两天,虽然人还在,所有人的心却都已经飞走了。
明天,各县学的校长就会来接他们,去考试点附近集结,按照惯例,还会去考点附近踩点熟悉一下地形什么的。
所以,此刻已经没有几个人能静下心来做事了。
姜不苦也是花了很大的努力这才克制住有些躁动的情绪,在典藏室翻阅着一本符文书籍。
就在这时,就见典藏室外突然冲进几个学生,手臂挥舞,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大喊道:“大家快出来看飞船啊,好大的飞船!”
听到这话,还留在典藏室的学员全都停了下来,门口几个更是赶紧将手中书籍胡乱塞回书架,直接跑了出去。
其他人也跟着陆陆续续出去。
姜不苦犹豫了一下,也放下了书籍,跟在众人身后出去。
刚出门,就见天上明晃晃悬着个大家伙,一艘巨大的飞船就悬停在他们上方的天空。
其长度超过五百米,宽近百米,遮蔽了好大一片天空,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飞船外体深蓝,像是一头游荡在天际的巨鲸。
质材非金非木,无桨无帆,有隐约的流光闪现,最近从头开始学习符文的姜不苦从这些流光印记之中,看到了一些符文运用的影子。
飞船虽然漂浮在天空,却给人以肃穆厚重,磅礴大气之感。
很快,姜不苦等所有突破到练气境的学员就在胡山等人的安排下开始登船。
在登船之前,众学员脸上都是诧异。
“不在咱们府里考吗?这是要把我们拉去哪里?”
“我行李都没收拾呢,而且,这也太仓促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校长范奕很快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安抚道:
“大家不要紧张,不要想太多,用心考试就好,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我们都会随船同行,生活方面的事情更不用你们操心,考试完成之后,飞船会把我们送回来,来回总共也就几天时间。”
……
这一天,有足足三十艘飞船奔波在洪都辖境十七州一百六十四府之中,将所有练气境考生统一集中在十七州学进行考试。
因为十七州一百六十四府都在统考前进行了有针对性的集训,有大量学生在考试前就突破到了练气境,再让他们与那些内壮境的学生在一起考试,无论对哪方来说,这都是不公平。
大家分开考,分数分开算,录取招生也分开进行,这是道院努力的结果,也是各州各府内卷的必然结果。
不过,也不能算白忙活,优秀生源的修为境界是实打实的提升了。
从登上飞船开始,姜不苦就努力让自己平静。
有人为第一次登上飞船而各种好奇,大呼小叫。当飞船拔升高度,穿过云层,白色云海尽在船下,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尘,如此壮阔之景吸引着人们的视线,或是透过船舷张望,或是干脆留在甲板上流连不去。
飞船行经一个又一个府,有很多陌生的考生登船,他们相互打量,彼此审视。
不到一天时间,飞船不仅将遂州下辖六府考生全部接上船,还于当天晚上七点多抵达州城,每个考生都被分配进一间布置很舒适的房间。
短短一天不到,实在是有太多新奇的事,新奇的人。
姜不苦却始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让登船就安静登船,寻一处位置静坐,不论飞船又去了哪儿,又接了什么人。
飞船抵达目的地,让下船就下船,分给他一个房间他就进。
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为外界纷扰所动,这是他每临大考之前的静心之法。
六月二十八日,休息调整,熟悉场地。
六月二十九日,文科考。
姜不苦进入考场,眼观鼻鼻观心,稳。
文考并没有因为场地变化而变化,每天都会刷试卷的他,在考试结束后唯一的感觉就是,正式考试内容比自己刷的那些试卷还要更简单一些,时间也更宽裕一些。
六月三十日,武科考第一天。
上午,综合体测。
姜不苦尽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甚至没有分心关注他人的成绩。
【速度极限,4.07秒。】
【力量极限,1879公斤。】
【耐受极限,2450公斤,坚持1.38秒。】
【攻击极限,137毫。】
【修为:练气境中期,练气效率:19。】
这是综合体测交出来的成绩单,和内壮境之时的摸底考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没有比较的价值。
唯一让姜不苦留心的是【练气效率19】这个结果,这其实就是凝练本源真气数量有关,再追根溯源,和天赋有关。
刚突破练气境时,他的练气效率应该是13,现在变成了19,提升非常大,比薛筱婧也没差多少了。
综合体测结束,接下来应该是实战检测。
可下午并没有公示任何名单,而是所有考生被集中在一个巨大的场馆中。
放眼看去,乌泱泱的全是人,至少有上千之数。
之前他所有心思都在自己的考试上,完全没关注这些。
朱富荣凑到他身边道:“我们府距离州城最远,飞船第一站去的就是我们那,后面五府考生登船时我们都有留意,人数都没咱们多,最多的一府也不到一百四十人,最少的一府甚至只有几十个。”
说到这里,他扫眼看了看场馆中考生人数,道:
“所有考生已经超过千人,我们六府加起来只有六百多人,出身州城的考生应该超过了五百人。
相比那些大州下辖十几个府,咱们州只辖六府。”
“在县学,常年保持年级前五的我自视颇高,到了府学集训的时候,前二十我都没信心挤进去,到了这里,我连排名都懒得做了。”
他边说边摇头,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越往高处走,眼界越开阔,见到的世界越大,我越发感觉自身渺小。”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姜不苦,目中闪过异彩,道:
“可你给我的感觉却恰恰相反,在县学时,你默默无闻,直到最后,才勉强挤进一班,入了大伙的眼。大家打心里也真没觉得你是一号人物。
到了府学集训,虽然你的行事异于常人,可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从秀林水府出来后的你,各方面都已经不压于我,甚至可能已经全面超过,毕竟,你的行事和特质太能迷惑人,让人总是下意识的把你往矮了里看。
这就给我一种感觉,你越往高处走,反而在变得越来越耀眼夺目,和我正好相反。”
说着,他的目光在上千人的考生中扫过,最后又聚焦在姜不苦身上,道:
“我现在就很好奇,你会不会在这里变得更加闪耀!”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吃瓜看戏的神色,仿佛在催促“来吧,秀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被他这么看着,姜不苦都感觉有些不自在。
不过,他的目光在场中上千考生身上扫过,心中也确实有些跃跃欲试,只不过,他这跃跃欲试和朱富荣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他人生命灵光的强弱,是以他自己作为标准,只有强于他的才会显得明亮,反之则偏黯淡,随着他的持续进步,这种判断也在持续变化。
根据实际观察,也为了便于标识,他定出了五个大概的标准。
【很暗】,说明远不如自己;
【偏暗】,比自己略差一筹;
【偏亮】,和自己差不多;
【比较亮】,比自己强出许多,如罗煊盛、朱富荣、李婉月几人基本都在这一范畴;
但只要有正确的心态,更好的方法,更重要的是持之以恒的专注,就能完成对他们的超越的。这在旁人看来或许有些胜之不武,因为硬实力确实无法与对方相比,更像是偷袭来的胜利,可胜利就是胜利,在县学时之所以能一次次升班成功,靠的就是这种“偷袭”。
【特别亮】,全方位胜出,各方面都比现在的自己优秀,这不是靠努力和“偷袭”能够成功的,面对他们,要放平心态,摆正位置,想办法借光成长。沈晨、卓不凡、薛筱婧等人基本就在这个范畴。
而这一直是处于一种动态变化之中的,随着他天赋的一次次提升,原本偏亮的会变暗,比较亮的也只会变得偏暗,特别亮的也变得只是比较亮。
比如,他刚进一班时,排名前十的全都是特别亮的大佬,现在还维持在这个层次的只剩卓不凡薛筱婧两人,而且亮度也已有所减弱。
其他的都已经掉价,区别只在于有的掉得少,有的直接掉自己身后去了。
在一千多考生中,生命灵光【比较亮】的有150人左右,特别亮的有近百人,他心中琢磨的就是,在保证考试的同时,尽量多借点光。
而随着考生们聚齐,一个男子出现在高台上,环视众人,大声道:
“因为你们来自不同的府,还有很多同学出身州城,对彼此毫无了解,我们自然也给不出一个能让所有人满意的公示名单。
而且,包括咱们遂州在内十七州练气境考生成绩会一体衡量,而不是各州各有标准,以前的实战检测方式就显得不合适。
我们设计了一套新的方案,机关灵傀你们都了解吧,我们对其战力进行了标准制定,通过与它们的战斗,可以很清晰的判断出各人实战水平的高低。”
男子的话才讲完,姜不苦、朱富荣两人就听见人群中传出一个很熟悉的女声。
“不公平!”
姜不苦闻言,循声看了过去。
“啊,居然是是薛筱婧。”朱富荣也发出一声惊呼。
而随着薛筱婧的抗议,她周围的考生都自动的退了几步,把她显了出来,而她身边,聚着大量来自大宁府的女生,她们并没有散开。
高台上的男子皱眉,顿了顿还是解释道:“考试用机关灵傀的设计方案是由六一学院提供的,同学们不用怀疑其公信力,而且,每一件机关灵傀都经过多部门的交叉验收,甚至有官方鉴定担保。”
站在考生中的薛筱婧却依然道:
“老师,据我所知,机关灵傀攻高防高,且无致命弱点,若想战胜,要么耗尽其能量,要么以暴力攻击破坏其能量核心。
这明显对男生更有利,因为男生的攻防能力普遍比女生强,在机关灵傀的攻击下能坚持更久,也能更快打破灵石核心。
而女生的攻防能力明显偏弱,我们更擅长的是灵巧敏捷,通过巧妙的方式对致命部位的打击赢得胜利。
我们都刚突破练气境不久,这种风格并没有因为境界提升而改变,甚至有进一步分化的趋势。
据我所知,大多数男生修行的术法都偏暴力重击,而绝大部分女生修行的术法则以频次与巧妙见长。
这两者并无什么高下之分,只是方向不同,可若与机关灵傀较量,男生却会天然占据更大的优势。
这对咱们所有参考女生而言,是不是不太公平?”
她这话说完,不仅聚在她身边的一众大宁府女生开始声援她,来自其他府包括州城的女生们,也都纷纷反应过来,全都加入声援之列,大声抗议。
“对,我们抗议,这对我们女生不公平!”
“这样的规则明显更偏向男生!”
“……”
周围所有的男考生们都傻眼了,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眨眼功夫,这些女生就像集体变了一个物种。
全都像是打了鸡血,亢奋得不行。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状况,高台上讲话的男人也傻眼了,他几次想要安抚,可数百雌性亢奋发声,哪里是他一个人压得住的。
他看向场中那个引爆整个局势的薛筱婧,她此刻正老神在在的站那里,他真的很想给她些严厉的惩罚。
可很显然,他不能这么做。
他甚至无法当场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解决方案,他甚至无权调整方案,这样大的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拍板决定的。
薛筱婧虽然夸大了女性面对机关灵傀时的弱势,但也不能算是胡说,女生在面对它们时确实要比男生更苦手一些。
朱富荣在姜不苦身边低声笑道:“想不到薛筱婧胆子这么大,而且,她这招真的很聪明啊!”
作为老熟人的他们当然清楚,她这么做的深层动机。
面对机关铁人这种死物,受影响最大的就是薛筱婧,她最强的是精神魅惑方面的天赋,这在内壮境之时就有体现,她突破练气时凝结的法符很可能也与之相关,这方面的能力自然更上层楼。
只可惜,面对机关灵傀,这些本事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这对她当然是不公的。
但她若以此抗议,很可能无果,一场面对上千人的考试,甚至在更大范围内施行的规则,不可能为一个人做出调整,哪怕这规则对她真的不算公平。<!--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