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锋在磨好的墨汁里微微一凝,阮明姿在生着地龙的书房里,认认真真的给桓白瑜写着回信。
京中的情况还可以,八皇子近来有两件差事办的不错,太子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对了,平阳侯府那儿有个叫翟笠仲的小子,偷偷的跑去前线投军了,你若是碰见了,也不必多加关照,就确认他死没死就行;若还活着,就让他好生历练,跟他说,他所求之事,老平阳侯会考虑的。
写到这,阮明姿磨了磨牙。
先前她就多多少少能看出来,翟笠仲那小子对她家妍妍是有心的,但她跟爷爷奶奶都没想到,近些日子关于妍妍马上要招婿的流言甚嚣尘上,翟笠仲这半大的少年竟然留书一封,直接跑去投军了。
这小子在信里还语重心长的同老平阳侯说,妍妍年纪还小,这么早招婿,招来的未必是对妍妍本人有心有意的。他愿意以三年为期,去建功立业,待三年后,若他还活着,他定然会回来,希望到时候老平阳侯可以在给妍妍招婿的时候,考虑一下他。
……当时老平阳侯都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阮明姿看了这信之后,又好气,又有点小小的佩服这个翟笠仲。
这小子真是挺犟的。
不过从先前他自己一个人溜回他家的老庄,替家人守着最后的产业,就能看出来了。
他骨子里就带着一点疯劲。
收回思绪,阮明姿摇了摇头,又继续给桓白瑜写家书,写了好些府中琐事后,她才在这封回信的最后,加了一句:
我很好,就是老是控制不住的想你,盼平安,盼早归。
这封信,带着阮明姿对桓白瑜的思念,被装进了信封,阮明姿亲手封了火漆。
毕竟这信是要跟着官方渠道发往桓白瑜那的。
阮明姿可不想自己在信里头的碎碎念,让旁人看了去。
写完了信,阮明姿倚在椅子里的狼皮垫子上。
狼皮垫子软乎乎的,阮明姿昏昏欲睡。
这狼皮垫子,还是秋狩那会儿猎来的。
她摸了一把狼皮垫子,又想起了安宁。
东宫的安宁小郡主,被乳娘做成了诱狼饵料这事,最后还是以乳娘对安宁的母妃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最后畏罪自杀,结了案。
尽管席天地给安宁小郡主开了相关的药,去除了饵料的效果,但安宁小郡主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打那以后,就开始时常生病惊惧,不肯再出门见人。
安宁小郡主的母妃自请带发修行,要带着安宁小郡主去供着小佛堂的行宫里修行。
太子妃原本是不肯的,毕竟这事要传出去的话,指不定旁人怎么看她这个太子妃。
容不下有子女的妃嫔?
最后这事不知道怎么被永安帝知道了,永安帝直接下了圣旨,允了这事。
安宁小郡主的母妃便低调的带着安宁小郡主搬出了东宫。
太子跟太子妃都被永安帝这突如其来的打脸,给搞得很是沉寂了一阵。
但……总体来说,除了这事,京城明面上,还算是风平浪静。
阮明姿心里想着事,没一会儿,竟是在椅子里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立夏悄悄的进来,给阮明姿身上盖了件小毯子,又轻手轻脚的给书房里加了个暖暖的小炭炉。
做完这一切,立夏一回头,看见锦袖也抱了个小毯子过来,似是想给阮明姿加个毯子。
只是看到阮明姿身上已经盖了一件小毯子,锦袖显然愣住了。
她也发现了立夏在看她,勉强笑道:“立夏姐姐比我想得周到。”
立夏没说旁的,只轻轻的极小声道:“小声些。”
锦袖脸色微微一变,咬了咬下唇,没再说什么,抱着小毯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