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紧随其后,随着海浪的起伏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海水一点一点淹没她的脚-膝盖-肚子-胸-脖子,直到靠近鼻子、眼睛时,在面临真的要死,她有些本能地害怕。是幸运也是不信,在此之前她早已用尽属于她的所有软弱,此刻只剩下强迫自己面对死亡,选择死亡的勇气。
唐琪是从这个女孩到达这里就开始关注她了。这样的冬天,半夜三更一个女孩独自走向海里,这不得不引起她的好奇。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一个冬游爱好者,直到看到海里的人被海水淹没头顶也没有游泳的姿势,她才反应过来这女孩是要自杀。令她惊讶的是这个女孩就算被淹没在了海水中,连与海水条件反射的搏斗都没有。她无法想象一个人是有多大的决心才可以强迫自己战胜求生的本能?
她撒丫子跑向她,边跑边脱了外套。她忘记了寒冷游向她,救起她拖上了岸,接着开始按压她的肚子做人工呼吸。
江青瑶一声咳嗽,吐出一口水醒了过来。她看了看望着自己极尽温柔的女子,又看了一眼女子旁边的女人,想要起身。
唐琪和她的助理一把把江青瑶扶了起来。她站起身来就推开了她们向前跑去。
唐琪追了上去抱住她说:“是什么原因让你想要选择以这种方式离开?但既然死都不怕,那么为什么还惧怕活下来?活下来吧!活下来才有机会看看以后。你难道不好奇接下来有更大的灾难还是意外的幸运?都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是比这恐惧的?”
她慢慢看向她,眼神呆呆的没有言语,也不再前行。她脑海里一直被一句话索饶“不好奇接下来是灾难还是意外的幸运吗?”在这句话的反复碰撞下她似乎清醒了过来。
“对呀!都这样了还能怎样?或许行尸走肉的活着祸害一回人间也是可以的,人间都伤了我那么多回,我岂能不还上他一回。欠债当还天经地义,怎么还当然由我自由决定。死没有死成那就再活一次吧!再活一次,任性地活一次也不无可。”她在心里这样想着,依然没有说出一句话。
“琪姐,要不要报警?”助理阿云问。
“报警?你脑袋被门挤坏掉了啦!对于一个想放弃生命的人警察能起到什么作用?要是这世界上什么事警察都能处理好?那全世界的人都当警察好了。把外套拿给我。”唐琪说。
阿云拿来外套,唐琪转手为眼前的女孩披上,对助理说:“一起扶上车吧!”
这时候匆匆赶来的保镖见势,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老板披上说:“琪姐,小心着凉。”
之后一群人上车离去。
到酒店他们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唐琪为她在卫生间放好热水,出门时对她说:“先洗洗吧!我也得到她房间里去洗洗。有什么事告诉我的助理就好。她叫阿云,她会在这里守着。”唐琪说着指了指阿云。
看她不动,她便上前拉起她把她拉进卫生间看了看离开。
“看着点儿,我去你房间洗洗。钥匙给我。”唐琪吩咐阿云。
“好的,琪姐,你赶紧去吧!”阿云说。
唐琪洗好,回到房间并没有看见江青瑶,她望向助理,助理说:“她还在里面呢。”
“这样子呀!那你先出去叫两份外卖吧!我进去看看。”唐琪说。
阿云出去后,唐琪推开卫生间的门,她依然还在浴缸里,衣服被胡乱扔在地上。
她正在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已经浑身通红还不肯放手。她似乎反应过来这具身子就在今天被人玷污过。她觉得那么肮脏那么耻辱,怎么洗也洗不掉那永生难忘的画面。
看着这样子的女孩,唐琪大致可以猜到了她自杀的原因。这是她所经历过的,过程可能略有不同,但刻在身上的耻辱感是一样的。那时候的她被自己母亲算计诓骗去拍戏,导演让人扒光她的衣服,指挥着男演员在她身上做不耻地事情。母亲却在一墙之隔的房间说这是为她好的话。那些不堪的往事一一涌上头来,她伪装的坚强在这一刹那被击败。原来她从来不曾忘记怎么流泪。
她曾经对自己发过毒誓“我的衣服怎么脱下去的,我就要怎么漂漂亮亮的穿起来。”她做到了。她用10年的时间为自己打了一个漂漂亮亮的翻身仗。这些年她劈荆斩刺,以雷厉风行的手段稳固了自己娱乐圈不可撼动的地位。她还建立了自己小有成就的公司。这些年她仿佛没有心疼过自己,不敢让自己停下来面对‘软弱’两个字。
今天她就那样被眼前的一幕无意识下撕下了伪装。她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稳住自己走向她说:“该起来了,已经可以了。”她没有说出‘干净’二字。她怕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就会刺激到她的情绪。事实上她只猜到了她所遭遇的冰山一角。这是在几年之后她才知道的事实。
“需不需要我帮你?”唐琪问。她摇了摇头。
“那要吃饭吗?”唐琪又问。她点了点头。
“哦,那赶紧穿好出来吧!我已经叫人点餐,一会儿就该到了。我在外面等你。”
等江青瑶穿好衣服出来,唐琪又把她推进了浴室。
“怎么没有吹干头发?这样子容易生病的。”唐琪边说边取下吹风机问:“我为你吹可好?”
江青瑶点了点头,像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她突然感觉莫名其妙的温暖。她喜欢与她相处,好像她就是易珊的化身一样。
她为她吹干头发出来,阿云已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