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怀文一想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暴露于人前,一腔怒火便郁结心中,瞧见来人,眸光如钩,吓得对方步子一顿,而后连忙躲到萧瑾瑶身后。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啧,这什么眼神!”萧瑾瑶嫌弃道。
雷怀文不答,萧瑾瑶便又挑眉道:“你若不愿,就快回去,没人逼你!”
饶是心中已想将对方千刀万剐,雷怀文却还是不得不低头道:“没……那日之事是我不对,还请云娘姑娘原谅我!”说完朝她磕了个头,云娘却赶紧躲开不愿接受。
萧瑾瑶见状忙拍了拍她的手背,抱臂道:“这也太敷衍了,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眼看着他眼睛都被气红了,云娘拽了拽她的衣袖摇了摇头。
萧瑾瑶却满不在意地耸耸肩,就站在原地极有耐心地等他组织语言。
良久,才终于见他出声道:“是我仗势欺人,垂涎姑娘美色,作出此等有悖人伦的举动,险些酿成大祸,如今我已反思自己,决定痛改前非,再不去做那猪狗不如的事情,还请姑娘原谅!”
说完一个头接着一个磕了下去,周遭的小厮,远处的行人,都诧异地看着他的举动,想他嚣张跋扈,横行街头的雷公子竟也有如此吃瘪的时候,心中难免快意。
云娘则是压根不想见他,她知道若非是形势所逼,这个人绝不会认错,便是认了,心里也不会该,见状也只是冷冷看着,偏头询问着萧瑾瑶的意思。
后者倒是饶有兴趣地在心中默默数数,直待到数了五十个,方才轻咳一身道:“成吧我太阳也晒够了,咱们就先告辞了,雷公子。”
说着一个招手,便有人前将油缸尽数拖走。
人前脚刚走,后脚雷怀文起身,死死盯着她们的背影,目光宛如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一旁小厮连忙过去帮他掸灰,整理衣袖,便听见雷怀文牙关紧咬喃喃道:“等着,总有一天让你们死在老子手里!”
回了驿馆,贺元阑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她这副尾巴高高翘起的模样,便知道事已办成,非但如此,身后还跟着几日不见的游子敬。
来人一见他便立时行了一礼:“下官见过王爷。”
贺元阑虚扶着教他起身,关切问道:“这几日委屈你了。”
游子敬忙摆手称不敢,贺元阑便又问道:“他们没难为你吧?”
游子敬笑着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湛琢道:“多亏了王爷派人保护,下官不胜感激,只是正常问话,没做过的事下官自不能认,本以为会耗到事情结束,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说着偏头朝萧瑾瑶拱手道,“此事还要多谢姑娘。”
萧瑾瑶仍是个洋洋得意的模样,唇角都按下不住笑意,忙道:“无妨无妨,小事一桩!”
贺元阑一瞧她那副尾巴翘上天的模样就不由得好笑,夹了一箸菜给她,出声问道:“说说吧,瞒着我又做了什么?”
那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萧瑾瑶立马眉飞色舞地给他俩讲述自己从清空油铺到纵火雷府,再到故意吓得对方求饶,然后大获全胜的过程。
“你们是没看到,那姓雷的今个那副憋屈模样,别提多让人解气了!胆敢断粮涨价,我就敢火烧雷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谁斗得过谁!”
岂料此话一出,贺元阑与游子敬同时脸色一变,对视一眼,满脸欲言又止。
萧瑾瑶想象中的夸赞没有收到,难免有些悻悻的,皱着眉道:“怎么了?”
游子敬扯了扯唇角,言语婉转地开口道:“这个……莺娘姑娘果真足智多谋!只是……那雷怀文恶意涨价确实有错在先,但您这……”他顿了顿,望着她道,“火烧知州府乃是等同于谋害朝廷命官,此事可大可小,这……”剩余的话他不说萧瑾瑶也知道。
对方仍是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大手一挥道:“没事儿,你那事一发生我就已经吸取教训了,就是怕他们说我没有不在场证明,我这才一大早便大摇大摆地坐在街上,人证多得很,”又努了努嘴,“事儿都是湛琢办的,没露脸,小心着呢!”
“事儿不能这么说,”游子敬闻言又是叹气,“姑娘此番安排……虽缜密却也有漏洞不是……这个,您看,你这光天化日在雷府门口摆了整一条街的油缸,目的未免太明显些,就像……”他觑了眼萧瑾瑶的脸色委婉道,“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烧人家房子似的……”
“我要不让他们知道,他们怎么会害怕,你以为就一场小火他们便就会怕了不成!我不威胁他们,莫说你现在还在牢里,就连这外头饭都快没得吃了!”萧瑾瑶不悦打断道。
游子敬忙抱歉地拱了拱手,赔着笑道:“在下自是感激姑娘的,只是……如今王爷位置还未坐稳,这不是就怕落人话柄么……”眼瞧着萧瑾瑶脸色越来越不好,他又忙亲自给她斟酒道,“无妨,此事待回汴京后在下再去转圜,来,在下敬你一杯!”
萧瑾瑶虽是一腔好心情全被他冲散了,却也理智尚存地后知后觉品出些不对来,偷偷瞄了眼贺元阑,熟料对方眼神一直都凝在她身上,见她看来,淡笑一声:“别担心,此事多亏了你,古有诸葛亮,今有你莺娘……”
“你寒碜谁呢!”说着一记眼刀甩了过去。
在座皆是有眼色的人,全数埋头干饭俨然将自己当做一块没有听觉的木头。
端王府上,一只信鹰停落窗前,贺元彰取了那信件看了一眼,没忍住弯起了唇角。
书房里他正与人对弈,看完信后便也毫不吝啬地将信也给递了过去,那人草草看了两眼,仍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贺元彰笑道:“这禛王的小婢女倒真还有点意思,上赶着给咱们送把柄……”
说着偏头望他一眼,又笑:“你说本王是直接写奏折弹劾他呢,还是弹劾他呢?”
那人抿了口茶,良久才道:“不急,待修坝事毕,数罪同呈,定教他再无翻身之地!”
贺元彰笑着点头,坐了回去执起黑子继续道:“成吧,他既自寻死路本王倒也省得再派人过去。”
粮草一事解决,接连几日天降小雨,在这炎炎烈日简直犹如甘霖,清风一吹,河水荡漾,教众人皆是神清气爽,连带干活都有劲些。
游子敬自从牢里出来当天便就又开始勤勤恳恳地监工,如此便也不需禛王再亲自守在那里,可萧瑾瑶却向来都不是个闲得住的性子,仍是成天往工地上跑,贺元阑便也耐心陪着。
那日还没到,便见现场乱作一团,你推我搡地吵闹个不听,游子敬嗓子都喊劈了也劝不动这帮民夫们,见萧瑾瑶一来,如获救星。
那次事后,众人皆是有所耳闻,茶余饭后东拼西凑地竟将事情原委还原了个七七八八,一时间萧瑾瑶俨然成为了大家眼中的女英雄,茶余饭后聊得都是她的话题。
见她一到,众人这才安静下来,萧瑾瑶急急走到坝下,望着他们蹙眉问道:“发生了何事?这又是在吵什么!”
便有一人上前忙道:“莺娘姑娘还请你评评理,咱们修坝一直都按着上面给的图纸去施工,操作得好好的,这宋队长非说这坝修得不对!”
说话这人便是萧瑾瑶点的刺州本地的队长,名唤唐博武。
她瞧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那张被摩挲得都泛起毛边的图纸扫了一眼,其实也并没看懂,偏头望向宋和璧问道:“哪儿不对?”
宋和璧便是云娘的未婚夫,掌管外城民夫的队长,只见他眉头紧拧地指着那图纸上的缺口道:“将决口设在此处就是不对!在下不才,对墨经也有所涉猎,若是将决口设在此处,降水量若是太大,便很容易将其冲垮!”
“这样啊……”萧瑾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偏头望向游子敬,召他过来问道,“游大人你说呢?”
游子敬扫了眼他手指之处,沉吟片刻道:“本官以为……设在此处倒也并无不可。”
此话一出,唐博武等人便立时挺直了腰杆,七嘴八舌地说他多事。
宋和璧却并不理会他们,依旧坚持道:“咱们此番联合起来修坝不就是为了一劳永逸,免得以后再生事端嘛,这图纸上的决口设在此处确实是可以,但是却不结实,此处本就薄弱,待雨势大了起来,怕是撑不了几年就会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