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瑶冷哼一声不接茬:“二十文和二十两本来就是一百倍,欺负我不会算账?”
“哪儿能啊!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小虎眨巴着眼睛作乖巧状。
“别,二十文的惊喜也不差!再者说……”她顿了顿偷偷朝贺元阑那处瞥了一眼,低声道,“我生日还有好几个月呢,正月初八,你忘了?”
小崽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是腊……”屁股被掐了一下,立时改口道,“对对对,正月初八!不过也没几个月了,我先准备着呗!”
贺元阑勾了下唇,佯作没听到。
早知道她是故意占自己便宜,腊月初八的生辰非要说是正月初八,变着法儿的让自己喊她姐姐,倒是不知这乐子在哪儿。
另一侧一直未出声的贺元栩自是听出那真正生辰在何时,腊月初八,正是瑛儿的生辰。
原本升起的疑虑便又打消了一重,罢了,许是离开那五年,她有什么机遇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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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起,浕水湖上华灯初上,凉风习习,包下的画舫通火通明,雕梁画栋。
远远可见湖面上还有不少游船,依稀分部在湖面上,似一把洒落满盘地珍珠,颗颗瑰丽动人,瞧着好似天上的星宿。
小虎一见到这布满花灯的画舫,很没见识地哇了一声:“好漂亮呀!”
贺元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声笑道:“喜欢就上去瞧瞧,待你生辰,送你一艘!”
“真的呀?”小崽子两眼放光。
“假的,”萧瑾瑶无情地泼上一把冷水,“这画舫得要多少钱,只能在水上飘飘,买它干啥?有这钱都够买所小宅子了!”
“哦……”小崽子肉眼可见地蔫了。
贺元阑莫名喜欢她这种管家婆的调调,一把抱起耷拉着耳朵的小崽子道:“走,上去瞧瞧,不买咱们看看总行吧?”
“行!”小虎嘿嘿一笑,就揽着他的脖子朝萧瑾瑶吐舌头。
萧瑾瑶白他一眼,引着众人上画舫。
此处早已备了两桌糕点瓜果,桂影他们就很淡定地去了外面的小桌,内室便又剩贺元阑他们四个,萧瑾瑶坐着无聊,想起了从前在北齐游画舫的时候,那时候小姑姑还在,她们为哄她开心,还特意包船带她出来放松,结果……好像遇见了姑姑的情郎哥来着。
可惜那人当时戴了面具,没瞧见他的长相,不过看那副板板正正地气质,想来也是个盛世美颜来着。
“想什么呢?”贺元栩突然出声道。
萧瑾瑶一听他这如风玉般的嗓音,险些以为梦回当场,滞了片刻才道:“没什么,这都上来半天了,唱曲儿的呢?”
贺元阑淡淡看她一眼:“没有。”
萧瑾瑶眉头一蹙:“那跳舞的美人儿们呢?”
“也没有。”
我丢,什么都没有,上来干啥,喝西北风哇?
萧瑾瑶一脸嫌弃地望着他,全然忘了这乘船的初衷是用来躲爆炸的。贺元阑坦然回视一眼,轻声道:“再等等。”
萧瑾瑶百无聊赖地嗑起瓜子来。
“瑛娘是何时失忆的?”贺元栩突然道。
贺元阑警惕地看向他,便听见萧瑾瑶含糊地答道:“也就……几个月前。”
“好端端的,又为何失忆了?”贺元栩又问道。
“爬树摔的,当时好像是在摘核桃,一个没留神,就大头朝地栽下来了。”萧瑾瑶满不在意道。
贺元栩听得面色一凛:“摘核桃?”
他想过无数中缘由,倒是没从往这方面去想。
“可有看过大夫?我倒是认识几个不错的游医,要不要帮你瞧瞧?”
贺元阑没来由地紧张起来,看他这副熟稔的模样,还有那老三反常地态度,贺元阑望着眼前的萧瑾瑶陷入沉思。想来是他先入为主,忽视了一个重要关节。像她这等相貌,又怎会是寻常人。
贺元阑越想越心惊,看向一旁贺元栩,想来他是知道些什么。
“皇兄同莺娘又是如何认识的?”贺元阑打断道。
“这个嘛……”他看了萧瑾瑶一眼,怀念似的一笑,“一场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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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萧瑛儿还未及笄,随北齐皇太后居住在兰陵别宫。
太后喜静,寻常除了祈福拜佛鲜少出门,萧瑛儿虽也乖巧懂事,侍奉膝下,却到底也是个孩子,常常偷溜出宫而后在兰陵走走。
那日恰逢庙会,一入夜便更热闹,隔着遥远的宫门,萧瑛儿依稀都能感受到那大街之上车马骈阗,毂击肩摩的盛景。
老太后何其精明,哪里看不出她这颗早已飘飘摇摇,晃荡到屋外的心。轻笑一声,便摆了摆手道:“想去就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萧瑛儿闻言一乐,福了福身子,这就飞速起身出了门。
城中果然热闹,满城星灯一盏连着一盏,整条街都沉浸在那橙光之中,像条玉带似的,极目远眺,好似能连到天边去。
街上人头络绎不绝,都是出来看热闹的,盛夏夜里,星河璀璨,走街串巷的小贩们挑着扁担,叫卖的都是些奇巧物件。
萧瑛儿随手挑了个栀子味的粽子香包,拎在手上把玩着,才想去掏钱袋,却见那小贩笑得一脸祥和道:“送给姑娘您讨个吉祥!”
“那便多谢啦!”萧瑾瑶朝他摆手,转眼间便又没入人群。
萧瑛儿不过年方十四便已出落得双瞳剪水,笑比褒姒,这兰陵城里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堪比仙子的小姐,变着法儿地打听家世,挤破头地想迎她进门,可惜到现在也没人如愿,手段差点的还在绞尽脑汁地打听这姑娘来路,消息灵通的便早已非常自觉放弃了。这寻常百姓,想娶公主,做梦去吧!
可惜这做梦的人还当真不少。
萧瑛儿倒也不是经常出门,可今日乃是庙会,这般热闹,便有不少人都盼着等着她的出现。
果不其然,盼望着盼望着,这小仙女这就来了不是!
萧瑛儿穿梭在人群里,去看前面最热闹的唱戏,那南边的北边的,唱戏的调调都天差地别,萧瑛儿常随太后听戏,那些个正经戏院出身的,自是这些街边草台班子无法比拟的,可架不住这人一多,一热闹起来,听着倒还别有一番风味来。
萧瑛儿站在人群之外也懒得往里挤,遥遥听了两嗓子,凑个热闹就成。
这才刚想走,身侧不知何时走出来一个人,一副贵重地打扮,吊儿郎当一站,就不像个好人。
“姑娘可是想看戏?”那男子凑过来道。
萧瑛儿嫌弃地趔开两步,沉声道:“走开。”
“诶,姑娘莫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在下姓严名开俞,仰慕姑娘已久,想邀姑娘看戏,可愿给个机会?”严开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