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种规则对萧文明这个人来说并不实用。
他的膝盖硬得很,尤其是面对像桑淳元这样的人物,他实在是没有下跪的兴趣。
于是萧文明回答道:“桑大人,卑职今天是领着队伍来迎接大人的。有道是‘甲胄之士不拜’,我看着跪拜之礼也就算了吧。”
从来就只有上官免去下官的礼仪的,哪有事情倒过来说的?
因此听了萧文明的解释,桑淳元自然心里不快,眼皮一抬:“这又是哪来的道理?”
萧文明答道:“哪里来的道理?卑职是个粗人,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在金陵城下,毅亲王他老人家亲口告诉卑职的,并也便免了这跪拜之礼。”
桑淳元没想到萧文明会突然抬出毅亲王来,还有些反应不及,脱口而出道:“怎么?你想用毅亲王来压我!”
萧文明故意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道:“怎么了?听桑大人的意思,难道是毅亲王他老人家,还压不住知府大人吗?”
这不是废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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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毅亲王的辈分,就是当今皇帝见了他都得让他三分!
在这位身份尊贵的毅亲王眼里,什么一县的县令、什么一府的知府、什么一省的巡抚,都是一样的,全是一些芝麻绿豆官儿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因此,以毅亲王的品级、威望和人脉,又怎能压不住区区一个苏州知府呢?
桑淳元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说出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了!
要是这几句话,被萧文明抓住了话柄,告他一个不敬皇室之罪,那自己的仕途,恐怕就会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了。
因此一来一回之间,桑淳元已对萧文明另眼相看了——都说萧文明原本是个傻小子,后来突然开了窍,整个人都仿佛重新投了胎。
这不,三言两语之间,就把自己给怼了个里外不是人吗?
而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难以琢磨、难以对付,因为旁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
因此,面对萧文明的反问,桑淳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却听汤光耀打了一个圆场,把话题重新扯了回来:“桑大人,白炎教的你贼都被这位萧千户关押在临海屯里,要我看,一切措施万无一失,绝不会跑走一个人犯。”
这话提醒了桑淳元。
他此行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审问白炎教徒吗?
因此桑淳元立即接过话头:“本官就是为此事而来,苏州府辖下的临海县境内,居然出了这样大的逆案,本官不能不查。来,速领本官提审要犯,不得有误。”
桑淳元知道这个消息,还是汤光耀上报的。
对于本县辖区内,发生了这样的重大案件,汤光耀就是有意掩过,也不敢瞒而不报。
因此这两天汤光耀办事十分得力,一百多被擒获的白炎教徒,他已然是亲自提审了三十多人,效率不算低了。
故而汤光耀有底气说道:“桑大人不必着急,下官已经提审了多位邪教教徒,均有笔录在册,都是本官亲自记录的,桑大人可以先查看查看。”
桑淳元目光一闪:“那好,那你就拿来让本官过目。”
听了这话,汤光耀心中不由得一惊——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着急了?
要知道,桑淳元、汤光耀和萧文明三个人,现在可并不是在什么宽敞的大堂之上,也不是在幽静的书房之内,而就是顶着一颗大太阳站在野地里。
这是一个可以审阅要案笔录的环境吗?
显然不是!
就算桑淳元心里着急办案,那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到临海屯里坐下来看不好吗?
然而既然是桑淳元说的话,汤光耀虽然是满肚子的疑惑,自然不敢违背。
他只得伸手招来手下的一个师爷,从他手里接过一只颇大的樟木箱子,箱子上挂了一把锁。
汤光耀先是小心地观察了一下箱子和挂锁,确定箱、锁完好无损之后,这才从袖中取出一把钥匙,将锁打开了,又从箱子里出厚厚一叠笔录,双手捧着十分恭敬地递到了顶头上司桑淳元的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