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祖娥蹙眉,虽也知道,自己一遍遍催促,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可李祖娥张皇难熬,只能急促地去催宫人,一遍遍地去唤太医令和尚药典御祖珽,枯坐榻前,等诸人前来。
禁中医匠,分太医署和尚药局。
平日,署先治而后局以用药之。
事权二分,但又随之层级冗多,繁琐无比,行事皆需得二院同步。
此番,却说昭信宫的内侍们,领了皇后旨意,去太医署与尚药局,唤长官前来。
一般时候,众人皆知,祖珽难见于禁中。
因他不坐堂,局内事权又皆下放给中尚药典御丞,所以内侍早知,在尚药局能寻得祖珽是不太可能的。
平日里,众人去尚药局时,心照不宣地认为,能将尚药典御手下的副长官,中尚药典御丞唤至,便已算作成功。
可是今日,祖珽却在尚药局。
来的凑巧。
今日午前,祖珽还在戚里的自个儿的府中呼呼大睡。
可午后醒来,心中想着,最后还是入了禁中,给宇文邕拜年祝俦。
现如今,下晌已过,祖珽拜完年,正准备换衣离宫,回府继续会周公去也。
可刚行至局前,就见皇后宫中的宫人朝他而来。
欸。
叹了口气。
祖珽深知,自己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府上了。
祖珽自觉拎了药盒,跟着内侍,唤喽啰与他同去昭信宫中。
“敢问黄门,可是皇后身子有恙?”
路上,祖珽见内侍带路在前走得急切,忍不住问道。
中黄门略微一叹,瞥了眼祖珽,并不多言,只道他去了就知道了。
那就不是皇后了。
祖珽挠挠后脑,没肝没肺地笑着。
中侍中省尚药局比太医署近。
祖珽急趋入殿时,殿中只有皇后和长乐公主,并之三两宫人。
抬眼看去,祖珽见榻上所躺之人是高宝德。
这都是什么事啊。
祖珽见,前几日还像个鬼机灵似的长乐公主,与他笑面虎打醉拳。用一个宇文邕就把自己挠的心旷神怡,甘为犬马。
可今日,这个牛哄哄的小公主,终究还是在他面前,可怜兮兮地躺在榻上。
自己垂手可灭。
冲龄小娘子夭亡的太多了。
祖珽阴沉想道。
知道他已投靠宇文邕的齐人,只她一个。
虽说,祖珽还没搞懂,不知为何高宝德会对宇文邕如此上心。
他平日戏称,宇文邕英姿焕发,高宝德莫不是,看上了宇文邕这个矜贵公子。这似乎也不奇怪。
但于实际之上,人心之复杂,他可不会随意设想情形而代入。
祖珽进殿后,拜过皇后李祖娥,得了允许,走至榻前去给高宝德看诊。
见高宝德惨白无颜色的小脸。
有盯着看了两眼,知道她这是着了凉,额温上来了。
祖珽神色一沉,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可惜。
去太医署唤人的内侍,此时也领着太医令进殿。
“不必多礼。令卿也快上前来,看看长乐公主。”
时辰隔得越久,皇后李祖娥就越颇忧虑她的娇娇女。
这么小的妙人,该是惹人心疼的。
经过多轮考量,终于在太医令的问切下,祖珽将手上的某物,收回袖中。
这就不给高宝德用了。
小机灵鬼得活久些,这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