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能攀。
宇文邕嘴角微勾,薄唇微张,又朝何泉说道:“或者叫高娘子罢。”
“你若是想,唤四娘子也行。”
宇文邕陆陆续续吐出之言,让何泉面色顿时一变,露出几分紧绷之色。
“高……高娘子?四娘子?”
细思极恐,何泉惊愕、惶恐不已。
这高娘子,何泉尚且能知,是姓高氏。
虽曰高氏乃是齐国国姓,可这在何泉眼里,并不是很重要。
最重要的问题是,主子直接让自己唤其四娘子,这又是何等称谓?
何泉越想越不对,在长安之时,主公是唤主子作四郎的……
四郎……
四娘子……
可了不得。何泉偷偷抬目瞥了眼坐在榻上,云淡风轻的宇文邕。
宇文邕方才在营帐之前,高宝德朝百保奔去之时,其实就有拨开云雾之感了。
他当时立在原地,未追上前去,也是逐渐缓过神、明白过来。
宝儿,宝小娘子……
昨日遭凶贼夷戮的太子……
今朝,高洋的百保武卫,众星捧月,百鸟朝凤般拱卫宝儿进营。
高殷……高宝德。
可不就是高洋唯一的娇娇公主,长乐长公主。
可不就是宝儿。
何泉瞧不出宇文邕现在是何等心情。
从前,总在宇文邕面前切切查查的他,如今也难得异如往日,沉默良久。
何泉自然不像宇文邕一样回过味来,他的心情,只是随着宇文邕的沉重而沉重。
“带你……去长安吗?”
……
“主子在说什么?”宇文邕喃喃之语,何泉没听太清,探头问道。
“无事。”
半晌后,宇文邕在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知,这样做是对是错。
但少年心性尚存,归国后也只是宇文氏之中,行四之庶子,大胆一些又有何妨?
他做些出格之事,也与时局无关。
换言之,他怎样都不重要。
既如此,那就肆意妄为一次罢。
“明日狩完猎,回了邺都之后,收辍细软行囊。”
“主子这是……”何泉突然又来了精神。
宇文邕蓦地握紧膝上已经破损不堪的袍子,暗暗收紧力道。
数个呼吸之间,才堪堪放手,松了心神。
“你我归长安之日在即,但莫要惊扰到庶母。”
宇文邕清楚得很。不管怎样,高洋就算能放自己归去,他的阿娘,总归是要继续拘于邺都的。
他不会把齐国君臣上下都当憨痴。
齐国若是能放他回长安,也是看在他有利用价值,能将西魏之时局搅得更乱些的,而非好心让他父子兄弟相聚。
宇文邕能回长安,于齐国而言宛如放虎归山,焉能放心。只有拘着叱奴氏,用大义孝亲母子名分让他有所掣肘。
他若果真此时就能归长安,庶母叱奴氏也只能受此母子分离之苦了。
时序入春,阴雨连连,不时仍能感湿冷之气往骨子里钻。
宇文邕寡身一人,初来齐之时,亲近之人只一庶母。
之后归长安,虽庶母必会滞邺,可想来,除了庶母竟然还有亲近之人在陪。
只是宝儿,你为天子贵女嫡长,又如何抽身逃邺?
究竟是谁患了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