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知道,宇文邕得知自己父亲身死之后,会是何等颜色。
但是有些遗憾,高洋左看右看,也未瞅见宇文邕变了丝毫的神情。
他闻亲父薨逝,也只是一暗,未露多余神色。
“未料你竟然如此薄情寡义。”
“臣不敢。”
“算了,既然吾早有言之,放你归国,那你便收辍行囊,明日西归。”高洋懒懒地道。
他其实,作为君王,自己本身是很欣赏一代枭雄宇文泰的。
虽然宇文泰与自己的父亲高欢,对峙一辈子,令高欢薨逝之时,仍旧心中念念。
甚至说高欢之崩,与宇文泰也脱离不了干系。
可高洋心性如此,他欣赏之人,仍旧欣赏。
因而,高洋对宇文泰之死,比宇文邕的感受还要浓烈复杂一些。
“明日动身,能让你有所准备,吾也好为你准备一些路上用物,就不为你送行了。”
高洋瞥了一眼殿中的宇文邕,自顾说道。
路上用物,应该是少不了药剂之类。
高宝德在昭阳殿案几之前,如是想道。
她早在十月初,就让人着重关切魏国之事,尤其是宇文泰之事。
源源不断的讯息自西而来,她也在第一时间,就得知宇文泰薨逝之事。
因早有准备,高宝德甚至比高洋知道的还要早些。
“随吾速去中侍中省。”
中侍中省,尚药局。
祖珽这半年来,仍旧是尚药局的长官尚药典御,执掌禁中医药之事。
他今日,竟然难得入直省中,坐在席上。
见高宝德不告而来,祖珽竟没有半分诧异。
安安静静立起,朝高宝德拱手拜道:“臣珽拜见长乐公主。”
“免礼。”高宝德压抑心中急切,唤他起身。
不过,在瞧见祖珽这般模样后,高宝德也松缓了精神,不再像之前那般紧张。
她笑盈盈地望着沉静的祖珽,问道:“长乐未曾想道,祖公今日竟来了尚药局。”
“如殿下所望。”祖珽说道。
他也不顾高宝德在身旁,行完礼后,直接就又坐会自己的案席之上,翻看书帛。
“祖公不好奇长乐所来为何?”
“既已知晓,和谈好奇?”
“祖公知之?”
见祖珽像看憨痴一样望着自己,高宝德心中很是不忿。
“若非主公之事,殿下不会前来。”
确实如此,自宇文邕出宫立府之后,离开禁中,高宝德大部分时间,都是直接出坊,去宇文邕府上的。而来中侍中省尚药局的时间,就不多了。
祖珽既然已经拜宇文邕为主,她高宝德无事还来这里作甚?
由是被祖珽说破,高宝德倒也毫不惊奇。
她今日所来,就是为了让祖珽想一想办法,让她同去长安。
“什么都瞒不过祖公。”高宝德讪讪,假意恭维祖珽。
说笑完毕,高宝德正了正神情,对祖珽说出心中之事。
“祖公,宇文泰已死。”
高宝德言落,祖珽睁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