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苏意扑哧一声,笑得眼睛弯成细细一道下弦月。
闲聊片刻,穆景庭招呼一声,让服务生送了各式各样的餐点,还推过来一个大蛋糕。蛋糕自然是老板邓铎让厨师准备的。
穆景庭一脸不情愿,却架不住起哄的发小,只好起身执起刀具准备切蛋糕。
“哎,别急啊,蜡烛没点,生日愿望没许,怎么就到切蛋糕环节了。”邓铎嘴里叼着烟,含糊地嚷嚷道。
穆景庭看他一眼,难以消受:“你够了。”
邓铎强烈表示,在他的地盘就得听他的,于是拿打火机点燃蛋糕上的蜡烛。穆景庭嫌弃极了,抬眸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宁苏意,招一招手,笑容和煦:“酥酥,生日愿望让给你了,你许一个。”
宁苏意正跟大伙一起看热闹,不妨自己被点名,表情呆滞了一秒,笑说:“你的生日我许愿?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你来许。”
宁苏意盛情难却,站到他身旁。包厢里的顶灯被人关了,只余幽微的烛火轻晃。她双手合十,阖上眼眸,十数秒后,睁开眼吹灭蜡烛。
灯光再次亮起,穆景庭看着她,眼里是比烛火更温暖的光,融融的,像冬天雪夜里一盏橘黄的灯。
宁苏意的脸大抵是被烛火烤得有点热,一抹薄红浮在颊边。
穆景庭这时拿起刀具,切出一块蛋糕,递给宁苏意:“给你,上面有你喜欢吃的黄桃。”
“谢谢。”宁苏意端着蛋糕,刚撤退一步,穆景庭就糟了人暗算,是离他最近的邓铎,抹了一手奶油攻击他。
这才是邓铎准备蛋糕的真正原因。
场面一时混作一团,到最后,除了宁苏意手里那块蛋糕,其余的都被当做“武器”糟蹋了。
不过,原本也没人乐意吃这高热量又甜腻的玩意儿。
宁苏意吃了两口,放在桌上,端起一杯香槟,不深不浅地喝了口,余光瞥见井迟蠢蠢欲动的手,抛了一记警告的眼神过去:“别喝酒。”
井迟恹恹地垂眼:“哦。”
他太知道宁苏意心里最软的那一块该怎么触动,于是乐此不疲地玩这种小把戏,笃定哪怕她身在吵嚷的人群里,余光中总有一处他的影子。
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的默契。
他享受这样的“偏爱”。
穆景庭洗把脸回来,额前碎发全湿,眉眼浸了水一样干净。他用纸巾擦着水珠,视线逡巡半圈,落在宁苏意那里。她倒了杯果汁,递到井迟手里,让他老老实实喝这个。
只消一眼,穆景庭就明了井迟在玩什么“游戏”。
他总靠这一招夺取宁苏意的关注,上次也是。穆景庭有那么一点能体会到“招数不多,好用就行”是什么意思。
——
十一点左右散场,男人们有留下打牌的,其余不愿熬夜的就先走了。
明天周六,宁苏意不用早起,应邹茜恩的邀请,去她家留宿,在门口与井迟、穆景庭告别。
邹茜恩家的司机开走了车。
夜深了,风也止了,空气多了几分凉意。
穆景庭单手抄进裤子口袋,缓缓收回目光,看向井迟,亲和地笑一笑:“你开车来的?不用送吧。”
“不用。”井迟冷冷淡淡的,缓步走到停车的地方,开走那辆酷得过分的车。
一路顺利到家,驶入车库,车熄了火,井迟却坐在驾驶座上久久未动。
不是没看出来,穆景庭的意图一次比一次明显,相信要不了多久,宁苏意便会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那她呢?会怎么考虑?
青梅竹马的情谊,可不止他井迟一个人。
井迟心思烦乱,倾身打开置物格,从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让那浓烈的刺激的味道滚进肺里。
他真是打脸了。
当初肖晋的小青梅移情别恋,傅明川趁机打趣他,若对宁苏意有情,尽早下手。他怎么想的来着?他很清楚,那个时候,他想的是,他对她好,不是占有,是虔诚奉献,无需她的回应。他甚至自我安慰,她要是哪日有了爱的人,他会笑一笑,大方祝福她。
现在想来,全是屁话。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酥酥对他,一点多余的想法没有。
让他觉得,自己这些潜藏的爱恋,是亵渎,更是辜负她的信任。
一支烟抽完,井迟捏着烟蒂在灭烟器里揿灭,推开门下车,准备锁车时,想起后座那惨不忍睹的蛋糕还没收拾。
他顿了顿,拉开后座门,拎出那个摔得稀巴烂的蛋糕。
出于一种“这好歹是她亲手做的”的心理,井迟揭开透明的盖子,抓了一把奶油喂进嘴里,甜度适宜,没那么腻。
可一口一口吃下去,舌根还是有些甜得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