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自在,没了那许多烦心事。
人啊越到老了才越发觉得世间有太多美好,但于他而言年轻时在青台山上那段时日无疑最为怀念。
诵经修道,日复一日,红尘纷扰无奈何,超然物外。
“种了田亩最好,省的往后还要下山采买吃食。”
问了几句山上方田近况,陈屿挑挑拣拣说了些。
这时候,屋外传来脚步,是一位腰系素带的中年人,面庞方正,蓄着腮胡。
经介绍,这是老人的旁亲后辈,此番来接他搬迁过去。
“这边的生意暂时停下,等回到庞丘后长辈们再思量让哪位前来接手。”
陈屿点头,不过他也清楚,此刻说是如此,但依照如今的局势来看大概不会派人接手继续经营粮店了。
老人也很清楚,已经将农庄转手。
拍了拍手,唤来小厮,手中捧着两方细长锦盒。
“老夫这次回去也不知何时归来,贤侄啊,云鹤观是你师傅的心血,万不能遗弃废止。”
打开锦盒,一则有百两银,一则有长须似人草药。
非是山参,却像极。
身旁的中年人见到这株药草后虽然努力保持着平静,可微微粗重的呼吸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汹涌波涛。
陈屿不认得草药,不过瞧此一幕就知晓必然价值不菲。他接过银钱,将剩下那一只锦盒推回。
并非矫情,实乃用不着。
在两人见不到的领域中,精神力已经将之扫视数次,确认灵性消散一空,即便还存留着浓郁药力,于他而言作用不大。
若是活种或幼苗的话他不会拒绝,不过制干处理过的便算了。
还不如留给师伯补补身子骨。
迎着疑惑目光,陈屿微笑着驾驭法力在掌心,刺激血肉皮膜,接着朝不远处楠木桌上茶盏做推拿姿势——
然后便在两人瞪大双眼的注视下,茶盏无声后挪了些。
“嘶!咳咳!贤侄这、这是……”
饶是见多识广的刘师伯也被这一幕惊得险些跳起,满是不敢置信。
收回手掌拢在袖中,陈屿点头应了对方未说出的话。
实际上不用法力他也能如此,劲力本就是血肉交颤产生,身躯不断提升之下做到这点不难,唯独在操控上有些不足,或许会显得过于刚猛。
另一边,深呼吸片刻,老人甚至口中默念了两遍清净心经,这才满面红润的开朗大笑数声,再不疑惑为何不收下药草。
既已成顶尖,这等药物再珍贵亦是如路旁野草无差。
“道长……好功夫!!”
失神片刻,中年人堪堪缓过神来,目光迷离,依然带着浓浓骇然。
内劲外放、世称顶尖!
尤其那等游刃有余的境界,简直从未听闻。
未曾想到,这样一个偏僻县城里竟然能有幸得见如此隐世高人!
顶尖高手,数遍一州都少有,西南七州门派世家多如沙数,然而上次出现顶尖人物还是在近二十年前。
再想到这位的年纪,心里的震撼愈发难以按耐。
一时间,中年人心下思绪万千,浪涛起伏跌宕,看向老人的眼神也变得更恭敬了些。
陈屿瞥了眼,心下有数,反倒是一旁的刘师伯对此不甚在意,他还沉浸在自家贤侄先前施展的那一手上。
离体数尺推物……真真是武林中的顶尖手段。
“云鹤观,无忧矣!”
小露一手,气氛愈发火热,刘师伯旁亲也有跑商,知晓这世道有一位武力高深者的利好,于是在之后的谈话中,对方隐隐透露亲近,旁敲侧击想要给道观翻修给观中先辈们重塑金身。
陈屿最后都婉拒,让中年人心中好一阵叹息。
时辰不早,几人聊了会儿,等到店中腾空,老人便与中年人一齐坐上马车。
此番送别,他得到了百两纹银,同时也送上了不少青台山‘土特产’。
中年人对此并不在意,根本不知道被老人随手放在一旁的布包里的东西有多珍贵,单论价值,甚至远超那株没有送出的药草。
“一些熏香和补气丹丸,往后师伯若是用完,差人送信再取便是。”
除此外,还有一包松子干。
这是变异松子脱下的子粒,晒干后更能保存,味道极佳,且有固本培元之效。
搭配那些散丹丹丸,能让老人往后的日子过的舒畅些,少些病痛折磨缠身。
骨碌碌——
车马远去,渐渐出了城北。
陈屿看了会儿,身畔人声络绎。
轻吐一口气,转身返回,手上的锦盒不知何时拆开,白银落在袖中,他准备去城里找找有没有冬日种的蔬果。
想求其它时节的种子也找不到。
……
刘师伯离去,算是最近的小插曲。
山下局势如何暂不去理会,事实上正如老人所言,在半月后他又一次下山打听时,河间地的大疫已经被平息大半。
旁边几县的白莲教也不再闹腾,听闻圣公圣女两人各自纠结了一批人马去了西州之外。
紧接着就有西北瑶州发生叛乱,朱泉的义军打下县城,在凤阳外围困数日,掘了这座前赵陪都四周所有王公大墓。
没过多久太平道、五斗道、白莲教等势力纷纷响应,一群搅屎棍搅得西北大地不安生,数个重镇都隐隐被波及。
然后被捅了老家腹地的洛宋节度刘叔武不忧反喜,再顾不得在雍江处与朝廷僵持,连夜举兵奔回了崇州,跨过瑶山兵出瑶州,扬言护国节度为民平乱。
这回轮到宋屠夫坐南望北看热闹了。
山下事多而繁杂,此刻的陈屿却埋头在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上。
浮空术与游空术组合成功,乘风而起就在眼前,他要……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