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据他所知,少梁之战后元里魏卒只剩下五百余人跟随瑕阳君返回河东,其余几百人都选择了留在少梁,如今一下子冒出来五千余名‘东梁卒’,这肯定是郑侯、华贾二人为了保全其麾下兵将,故意叫麾下冒称。
当然这不是什么大事。
在略一思忖后,公孙壮做出了答复:“……就算卖少梁一个面子吧。转告那几名千人将,那些自称东梁卒的俘虏,就交给少梁的军队看管,不必插手,另外告诉他们,功勋也不会少了他们,那些自称东梁卒的俘虏,全部按斩首统计。”
他乃秦军上将,地位比缪琳还略高一些,自然也能做出这样的许诺。
再者,他相信就算嬴虔在这,也会做出与他一般无二的决定。
得到了公孙壮的答复以及许诺,那些秦军千人将、二千人将们心中大喜,爽快地就将华贾以及其麾下三千魏卒交给了李应区区二百余陷阵士看管。
当然,为了谨慎期间,有一名秦军二千人将亲自带人押送华贾及那三千魏卒与李郃汇合。
此时李郃正在向郑侯确认魏武卒的去向:“……郑侯,来时我一路上并未看到一名魏武卒的尸体,显然魏武卒并未跟随你等一同突围撤离,他们是否是打算从我东梁撤至汾阴?”
郑侯沉默了片刻,歉意道:“……请李大夫莫怪,此事恕我不能透露。”
“无妨。”李郃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就是随口一问,毕竟他已经确信魏武卒绝对是奔着东梁去了,郑侯恪守为将的职责不愿意透露,他也不强求,遂岔开话题问郑侯道:“虽我也听说瑕阳君被魏王召回了大梁,但你与华贾作为瑕阳君麾下的爱将,龙贾居然敢让你俩断后?”
郑侯摇头解释道:“并非龙贾将军强令我与华贾断后,只能说秦军追地太紧了,我俩也不忍抛弃麾下的兵将独自逃亡,是故遭秦军所围……”
李郃恍然大悟。
他就说嘛,以郑侯、华贾两人二千人将的身份,况且还是瑕阳君麾下的爱将,龙贾不至于敢叫这二人断后。
不多时,华贾率三千魏卒,在李应与一名秦军二千人将率军看押下,前来此地汇合。
在见到李郃后,华贾亦下令麾下三千魏卒放下了兵器,随即向李郃、韦诸等人表达感激之情。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李大夫为难了。”
“不至于。”李郃摇了摇头。
以秦国与少梁目前的关系,根本不会因为五千魏军俘虏而产生裂痕,甚至于,他之所以在当意识到魏武卒走另外一条路撤离的情况下依旧带着韦诸一营五千士卒尾随秦军、追击魏军,原本就是打算抓些魏军俘虏补充他少梁的青壮劳力,因此‘五百东梁卒’也好,‘五千东梁卒’也罢,他都不在意。
问题在于,有没有办法将这些魏卒吸纳到他少梁。
心中微动之余,他问郑侯与华贾道:“两位日后有何打算?”
与华贾对视一眼,郑侯苦笑着抱拳对李郃说道:“……谈什么打算,看李大夫处置我等。”
李郃想了想,对二人说道:“有秦军在旁,我也不好直接放了你们麾下的兵卒,这样,你们先到东梁住一阵子,等过些日子,我再将你等放回河东。”
饶是郑侯与华贾知道李郃顾念旧情,却没想到这位李大夫居然如此爽快愿意平白释放他们五千余人。
当然他们也明白,这是李郃看在他元里魏军的情分上,反过来说,这次释放了他们五千余魏军兵将,少梁欠元里魏军的人情也就还清了,下一回,就算他们再高呼‘我乃东梁卒’,怕是也无法得到今日这般的待遇了。
想到这里,二人心情复杂,几番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感谢’二字。
毕竟一旦说出了这个词,就意味着接受了李郃的善意,也意味着两清了少梁与元里魏军的情分。
见此,李郃心中微动,宽慰二人道:“你二人先在此稍歇,我去找嬴虔说件事。”
郑侯、华贾二人抱了抱拳,再次向李郃表达了感激之情。
在前去找嬴虔的途中,李应问李郃道:“你真打算要将他们放了?我以为你会尝试招揽他们……”
李郃也不隐瞒,如实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招揽与否,关键看他们是否心甘情愿,我打算让他们暂时去东梁居住一阵子,至于接下来,就交给范大夫。……愿意他们愿意留下,那自然是最好,否则,也没必要强求。”
“东梁?”
李应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几许了然的笑容:“想让他们去看看东梁城内的‘功勋柱’么?”
原来前年少梁之战结束后,东梁、芝阳、旧梁、繁庞四城在重建时便相继竖立了石柱与石碑,以纪念这场意义非凡的卫国战争,颂赞在这场战争英勇牺牲的少梁军民。
其中只有东梁城内的功勋柱,雕刻有元里魏卒奋勇杀敌的绘图,以纪念在东梁之战中所牺牲的将近六千名元里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