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敏的脑袋“嗡”地一声,像被雷劈了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敢想象一个截肢的人往后余生该怎么办,父亲六十都还未到,年轻着呢。
周凤莲很激动,眼睛红肿,头发散落了下来:“医生,我没听错吧?他怎么会需要截肢呢?我不相信。”周凤莲拉扯着医生的衣服:“医生,求求你救救他,他不能截肢!”
急救室门口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病人家属,他们同情地注视着这一家子,脸上满是哀叹的神情。邱喆将情绪过于激动的周凤莲扶到边上,让刘淑敏来签字。
刘淑敏颤颤惊惊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瘫软在椅子上。手术室的门缓缓又关上了,她望着门发愣,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到底是割不断的亲情,她一方面为父亲遭受的劫难悲痛,一方面庆幸父亲还活着。
对于刘大水来说,这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刘大水醒来以后,躺在病房里,发现自己的腿没了。那一刻,他恐惧万分,捶打着空荡荡的被子,不停地嚎叫着:“我的腿呢?我的腿呢?”
他不断地掐自己,红着眼睛望向刘淑敏说:“我一定是在做梦,淑敏,你掐我试试!”周围人的眼泪无声息地从眼角流出来,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让他接受这一个残酷的事实。
“爸,你还有我们!我们会永远陪着你。”刘淑敏坐在床沿边,拉住他的手小声说。这还是刘淑敏长这么大第一次握住父亲的手,厚实温暖,她感觉到父亲的手心不停冒汗。
苍白的话语并不能让刘大水安静下来,他一直在嚎叫,似乎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他一直喊着:“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死了一了百了!”刘淑敏背过脸去,眼泪又流了下来。
“大水,你别这样!”周凤莲擤了一把鼻涕,又用手背揩了揩脸上的泪水。
那几日,刘大水拒绝进食,他想用这种方式早日结束自己的生命。病床上的他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颧骨凹陷了下去,眼皮耷拉着,空洞无光。跟往日相比,他就像换了一个人,瘦得干瘪如柴。
直到有一天,病房门突然打开了,进来一位头部包扎着绷带的小伙子,他就是小苏。小苏一瘸一拐地走到病床跟前,“扑”地一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嘴里不迭念着:“都怪我!都怪我!你要不是救我,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刘大水的脸部神经轻微动了动,眼神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侧边,泪水无声息地流了下来。小苏抓住他的手,打在自己的脸上:“师傅,你打我,如果能换回你的腿,你就把我打死吧!”
刘大水终于抑制不住地哭起来,他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呜咽着。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病房里只听到两个男人的哭咽。在场的亲属家眷们无不为之动容,偷偷扭过背抹掉眼泪。
刘大水的指尖触碰到一直跪在地上不起的小苏,小苏抬起头,继续说:“师傅,以后我就是你的腿,你到哪里,我跟你上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