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看不出性别,也看不出年纪。
他银发黑瞳,身着一身麻衣,纤细的躯干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背在身后的双手时不时的微点着,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感觉不到奇怪。
奇怪的,是这个人的姿势。
他的右脚就像是磁铁一样,牢牢的吸附于树干之上,倒吊在半空之中。
左腿则缓缓弯曲,放置于右腿的腿弯之后。
怪异的姿势仅仅是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记。
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因为他的存在,和他所处于的这片圣堂一样,悠久而又古老。
传闻世界桥和这个试炼之地,曾经是非人者的乐园。
人类,只是那些强势种族的奴仆而已。
而他,在一个雨夜攀上了被苍穹区视为圣物的苍穹巨树,折下了巨树的一根枝叶,插到了这片土地,建立了圣堂区,划分了人类和异族的领地,给人类带来了希望和未来。
从那时起,他就将自己倒吊在了这棵树上,守望着整片圣堂和人类。
事到如今,他的传闻已经在圣堂区销声匿迹。
除了被他任命的圣堂四席之外,鲜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所有的人族都以为,人类之所以能够和异族的苍穹区分庭抗礼,就是因为圣堂四席的存在。
而他,将所有的权利交给了圣堂四席,自己则日复一日的倒吊于这棵大树之下,为它供给着养分。
“噗——”
似乎有水滴落下,掉到了大树下那一汪清泉之中。
丝丝涟漪在清泉之中泛起。
随着涟漪泛起的,还有那片血红。
倒吊人那本来扩散开来的眸子,瞬间凝聚为了一个点。
“铿——”
巨大的残剑从清泉之中挥出,砍向了他的颈部。
残剑带起的狂风,几乎将整棵大树连根拔起。
大树顶端的那最后一片叶子,顽强的随风飘摆着,似乎随时都会被吹风。
“嗡——”
也没见倒吊人有什么动作,实质化的金色光罩,笼罩住了他和这棵大树。
残剑斩在光罩之上,引起一阵剧烈的震动,整个圣堂区的人都感受到了这阵波动。
“为何?”
血色凝聚于清泉之中,形成了这两个字。
不用问为什么,倒吊人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去问巨树吗?找我又是何意?”
倒吊人的声音就和他的外表一样,十分的中性,根本分不出性别。
他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就算刚才那把残剑差一点让他和整个圣堂区覆灭,他也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意思。
“那个枯枝烂叶比我还能睡,你让我问它?”
血色散去,再次凝聚出了新的字样。
“但这也是它的意思。”
“......”
清泉的涟漪越来越强烈,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逐渐从水面浮现。
看着那朵并不是很起眼的花朵,虽然倒吊人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但这个笑意已经有些勉强了。
这个姑奶奶发起疯来,可不会管圣堂区和苍穹区的存在有多重要。
看来不说些什么,是不行了。
“我们在赌。”
涟漪停止,曼珠沙华也逐渐消失。
“赌?”
新的字体出现在清泉之上。
“嗯,就和你一样。”
水面沉寂了很久。
若非是血色还在,倒吊人还以为她已经回去了。
“你们知道我在赌什么?”
“整个世界桥只有你自己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在赌什么了,毕竟......你真的不擅长骗人。”
叹了一口气,他和巨树会这么做,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一部分也是为了她。
“我会证明我是对的!”
血色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消失在了清泉之中。
沸腾的泉水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高悬于树干之上的倒吊人,则眺望向了远方。
而他眺望的方向,正是花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