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小那双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
归海夙妥协道,不知道从哪里摁了一下,孟小小手上的锁链断了,她马上就把右手收回,活动了一下被锁住的左手,揉揉手腕。
归海夙的手默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只是掌心空荡荡的,有些尴尬。他后悔了,刚刚动作快了。
孟小小不等他反悔,掀开车帘,冷冷吩咐道:
“停车。”
探一有些惊讶地看着孟小小,有些犹豫,但里面那位主没有说话,他自然也不敢反抗,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孟小小换了一身另外风格的黑色长裙,虽然还是女装,但有着平常女子难以企及的英豪利落。
她就这样下了马车,也不管这烟雨蒙蒙,直接就往前方大片的荒野走去。但雨丝没有淋在孟小小的身上,一把黑伞撑在了她的头顶。
孟小小也不去看紧跟在她身后的归海夙,二人就这样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往前走去。
在他们身后的探一默默摇头,看着他们默契的脚步,这二人之间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过孟大人竟然是个女子,还这么好看,这倒是让他在知道她就是孟大人时几乎惊掉了下巴。
怪不得殿下之前和孟大人之间相处那么诡异,殿下之前应该是知道孟大人是女儿身这件事的吧!
这么一说许多事情就有原因了。探一缩着脖子笑了几下。这么一看,这二人可真登对啊!
在微风细雨里,二人撑伞并立,默契而行。不时低语几句,青丝在风中交缠,说不出的暧昧与养眼。
“你那侍卫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孟小小皱眉道。
“不知道。”
归海夙也发现了他们身后的探一的些许异常,但他现在可没空管他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孟小小道:“你还是换卫二到边上来吧!”
探一太八卦,想的最多,这倒有些像云亦可。
察三平时看起了傻傻的,但看的比谁都多。
刺四……这人平时就不负责这一块。
卫二不爱说话,人也老实。如果要选择的话,她还是选择卫二。
虽然探一刚完成任务调到他边上,但归海夙毫不犹豫就答应道:“好。”
毫不知情自己刚刚被卖了的探一还在远处陶醉,脸上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慈祥笑容。
走了没几步,孟小小就看见了一处几乎被埋在荒草里的小木屋,一个邋遢的灰衣老者坐在门口看着他们。
“来干嘛的?”他喷出一口白烟,敲敲烟杆道。
孟小小道:“扫墓的。”
“现在可不是什么清明中元的节日,你这个时候来干嘛?”那老者接着盘问道。
孟小小道:“你之前也不是这里的守坟人。”
“哟,是个大人物啊。”
那老者露出一口大黄牙道:“没错,老头子我也不是这里的守坟人,也只是个来扫坟了,看看故人。”
孟小小也道:“我也是,平时也不一定能来。”
二人都没多问,就这样擦肩而过,没有继续交谈。萍水相逢,不必多问。
孟小小走到了一方墓碑上,它是周围最整洁的坟墓,几乎没有什么杂草,边上还放着一些没有坏的贡品,散落的香灰积了一地。
孟小小开始拔后面明显才刚长出来的野草,归海夙则看着那碑上写的碑文:
“故先考孟公逸老大人之墓,孟小小敬上。”
归海夙给墓前插上了三根香,孟小小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拒绝。她同意带他这来就很能说明了一些事情,虽然并不是她主观意愿的……
她接着在心中絮絮地和那墓碑说话:
“爹,我好像找到了生母原先的来处,不过还是没能去查找,也正好,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去。
我不是那些想去找什么身世,毕竟养我到大的是你。我总有一种感觉,只要我主动去找,一切很快就会出来,毕竟一切都那么明显。”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抱歉啊!你交给张叔的那可以证明身份的玉佩,他前段时间转交给我了。我前段时间丢了,不过应该能找回来。”
她随意看了看她身后默默烧着纸钱的归海夙,接着说道:
“这人你不要管,也不需要认识,最近很讨厌……”
…………
云亦可发现周遭的景物又变,身边的人服饰也大多是襦裙女子和戴平头冠的男子,与启轩的服饰又大不相同。
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忍不住拉住一个边上的书生问道:
“请问公子,这里是哪里啊?”
“姑娘好,这里是博冉城。”那书生很是有礼道。
“不是,我是问这是哪个国家?”云亦可忙道。
“这里是临渊。”那书生又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云亦可。
云亦可也知道她怎么一问别人恐怕把她当傻子看了,毕竟正常人谁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只是草草和那书生说了句:
“多谢。”
“姑娘不用谢。”
那书生说完就离去了,云亦可也是转身离去。不过当她转过身后,原本带着淡淡的笑意全部收敛。
她进沉渊之前,明明在启轩的南诏,开始出来后却来到了临渊,而两地相隔万里,这说明了什么?
云亦可突然想到了一个平时很少想到的问题。山献国名之所以叫“山献”,是因为那里古称就是“山献”,以它为国名是彰显着那里土地的完整。
启轩国名叫“启轩”,则是因为启轩原名大启,后来三国共分天下才改为启轩。
那么,临渊国为什么叫“临渊”呢?
如果真的是她想象的那样,单从字面意思来看,那么渊在哪里呢?
临渊临渊,临渊之地,是不是临渊之下,就是她刚刚所在的沉渊呢?